三郎笑道:“祖父, 赦免所有犯人, 就没人给朝廷挖石涅了。”
刘彻想起来了, 这些年朝廷一直用犯人挖石涅, 表现好的会提前释放, “吾把这事给忘了。”
“现在还不是冬天, 冬天天天烧木炭, 祖父就会想到同样可燃的石涅。”三郎递个台阶,“祖父,此事就按四郎说的做。”
刘彻没有回答他, 而是看着四郎,颇为欣慰道,“四郎长大了, 都能为吾分忧了。”
“孙儿十一岁啦。”四郎道, “明年就十二了,再过几年就像大兄一样大了。”
刘彻突然看到四郎的下门牙少一个, 险些呛着, 忍着笑说, “是, 四郎都成大小伙子了。”
“皇上, 摆饭吗?”小黄门进来询问。
刘彻微微颔首,算是同意。
饭毕, 大郎、二郎和三郎把四郎送去长信宫,也没去长秋殿, 直接驾车回府。太子下午也没出去。翌日天晴了, 太子才去博望苑。
午时左右,太子从博望苑回来,到城门口看到曹宗骑马往南去,太子喊住他,“宗儿,干什么去?”
“舅父?”曹宗下马回禀,“我去找三郎。”
太子:“找三郎作甚?”
“我母亲的病又重了。”曹宗道,“想请三郎去给母亲看看。”
太子问:“太医怎么说?”
“太医让准备后事。”卫长这几年三天两头生病,曹宗早就做好给卫长送终的准备,如今说出来也没太伤心,叹了一口气道,“我还想试试。”
太子:“你找三郎,你母亲知道吗?”
“我没和母亲说,怎么了?舅父。”曹宗问。
太子想说早两天卫长和史瑶弄得不愉快,卫长现在应该不太想见三郎,毕竟三郎是史瑶的儿子。曹宗不知道那件事,太子犹豫一下,道:“三郎以前说过,医者诊治的人越多,医术就越好。三郎近几年没给旁人看过病,医术远不如太医。”
曹宗:“舅父说的我都懂,让三郎看一下,我也死心了。”
“行吧。”太子不再劝,“如果三郎不在府上,你就去大郎或二郎府上找他。”
曹宗抱拳道:“多谢舅父。”然而,曹宗没在三郎府上找到三郎,也没在大郎和二郎府上寻到他,是在广陵王刘胥府上找到三郎。
三郎当时正在用饭,卫长的病也不急在一时,曹宗就等他吃好饭,才提出让三郎随他走一趟。
三郎不喜欢卫长,对曹宗倒是没多大意见。他小时候曹宗不但抱过他,还同他玩过。而曹宗也是平阳长公主的孙子,看在平阳和卫青的面子上,三郎也会跟他走一趟。
随曹宗到卫长卧室里,这些年其实也没少给人瞧病的三郎看到卫长的脸色,有些意外。没等卫长睁开眼,三郎就退出去,小声说:“油尽灯枯。”
太医也是这样说的,曹宗也就没让三郎给卫长把脉,亲自送三郎出去。
三郎没回府,直接去长秋殿。史瑶得知卫长真不行了,一点也不意外,“哦”一声算是回答三郎,她知道了。
“母亲先前去看她,也看出她不行了?那她怎么还有力气同母亲吵架?”这一点让三郎很奇怪,以致于一路上都在琢磨这件事。
史瑶:“她没同我吵架,不过倒是有精力耍心机,想让四郎看清我的真面目。也是因为这一点,我看出卫长小心眼。人想活久一点,心态非常重要,显然卫长心态并不好。”
“母亲的意思她过两天走了,也是抑郁而终?”三郎问。
史瑶:“可能吧。这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停顿一下,又说,“不过,卫长那个没脑子的,临死也不一定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
“那,母亲去吗?”三郎问。
史瑶:“我同她说了,上次去看她是我最后一次过去,她走的那天,我就不去了。你们四个去吧。”
“祖母那边?”三郎提醒道。
史瑶扯了扯嘴角,“你祖母知道我讨厌卫长,我不去也不会怪我。”
两天后的夜里卫长走了,第二天早上婢女发现时,卫长的身体都凉了。卫长是刘彻的第一个孩子,卫长小时候刘彻十分疼她,长大后还把卫长许给他最喜欢的女兄,平阳长公主的儿子。
卫长的死,刘彻十分难过,收到死讯,刘彻就同皇后去卫长府上。随后,太子领着四个儿子过去。刘彻回到宫里才发现史瑶没过去,当时皇后还没回椒房殿,刘彻便问,“太子妃是不是不舒服?”
“没有吧。”皇后不解,“陛下何出此言?”
刘彻:“太子妃今日为何没去送卫长?”
“卫长不想见她。”皇后疼卫长,她更疼太子,因为没有太子,刘彻也不会封她为后。再说了,史瑶给她生四个孙子,对她也很恭敬,于情于理,皇后都会向着史瑶,“太子妃知道这一点。”
刘彻:“为何?”
“太子和太子妃感情最好时,卫长想往太子身边塞人,太子不要,回去还把这事告诉太子妃了。”皇后道,“妾身听说后,把卫长叫到椒房殿数落她一顿,卫长认为妾身向着儿媳,不向着她,就开始讨厌太子妃。”
刘彻皱眉道:“卫长真是多事。等等,是不是常融陷害据儿,朕误会据儿,给他挑几十名宫女,卫长见朕这样做,才往据儿身边塞人?”
“不是。好像是大郎一两岁的时候。”皇后道,“过去太久,妾身也记不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