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兄

第78节(1 / 2)

许长安本欲跟随着一同前往,却被皇帝叫住:“长安,你不用陪文元去,我有事跟你说。”

“什么事啊?”她不解,却还是依言留下。

皇帝取了一封奏折过来:“关于封后大典的事,礼部已经拟好了章程,你看一看。”

难得的独处时光,总不能浪费了。

对于封后大典这种事,许长安了解不多,好奇自然也是好奇的。她接过奏折,认真看去,心中诧异:“这么复杂的吗?”

“这还算复杂?”皇帝眉梢轻挑,“跟帝后大婚相比,已经简单很多了。”

当然,比起一般的封后,的确要复杂一些。

他心里有些遗憾:“可惜不能再大婚一次,委屈你了。”

“不啊,这有什么可委屈的?”许长安笑了笑,不以为意,她并不是很在意虚礼的人,“简单点挺好的。”

太复杂了也麻烦啊。

皇帝眼神略动了一动,颇为郑重:“放心,再简单该有的还是要有。”

他已经盘算好了,说是封后大典,可到了内殿,合卺酒、同牢礼,该有的一样不能少。

许长安“嗯”了一声,眉眼弯弯:“你看着来就好了啊。”

“还有一件事。”皇帝眼帘微垂,“义父二月中旬,大概就能抵京了,应该能赶上二月二十三的封后大典。”

年前她曾向太后辞行,太后同意了,却被他给拒绝了。当时她用的理由是挂念家乡老父亲,皇帝就允诺说,可以接她父亲进京。后来因为种种缘故,一再耽搁,年后才重新派人去接。

父亲会进京这件事,许长安也知道。不过这会儿提起来,她心情多多少少有那么点复杂。想当初,她自己刚知道承志就是皇帝时,惊得几乎魂飞魄散。

她爹早有耳闻的话,应该还能接受?

皇帝轻笑一声,目光幽远:“快五年没见了,但愿义父见了我,不会太激动。”

他说的云淡风轻,许长安却忍不住问:“沈翊,你不会为难他吧?”

她寻思着多半不会,可还是想听他亲口给个承诺。

“我为难他做什么?”皇帝瞧了她一眼,唇角微勾,“他毕竟对我有恩,又是你的父亲,文元的外公……”

许长安边听边点头,却见皇帝眉梢轻挑,似笑非笑:“虽说当年打了我一顿,可那也是事出有因,不是么?”

他俊美的容颜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朦胧,“事出有因”四个字,被他咬得极重。

许长安不自觉就想起当年的“因”来,有些心虚,又有些赧然,下意识提高了声音:“沈翊!”

她直呼皇帝名字,严格算起来是不敬。可外面伺候的宫人内监,眼观鼻鼻观心,只当不曾听见。

“嗯?”皇帝唇角微微翘起,眸中流淌着笑意,“本来要过继的嗣子,和自己女儿私定终身了,哪个做父亲的一时半会儿能接受?”

其实,在知道她对他有意后,愿意同他共度一生后,他已能很坦然地回顾那段往事,甚至还隐隐有些庆幸,两人曾经有过纠葛。

许长安低声解释:“我当时也是想不到别的办法,但我后来是真的……”

“好了,我知道。”皇帝温声打断了她的话,眉目间隐含笑意,“长安,我知道了。”

许长安忖度着,两人既然要长久过日子,那最好还是不要心存芥蒂。她想了一想,突然上前一步,走到皇帝跟前,盈盈一笑:“但是有件事,你肯定不知道。”

此时他们相距只有寸余的距离。灯光下,她皮肤光洁白皙,犹如上好的美玉,一双妙目澄澈无比。

尽管已做过不少亲密的事情,可望着她,皇帝仍是有一瞬间的失神:“嗯?什么事?”

许长安红唇轻启:“第一次看见你时,我觉得你的眼神很好看。”

皇帝黑眸沉了一沉,唇畔忽的漾起了笑意。

许长安话一出口,就有些许的懊恼。万一他又当她是哄骗可怎么办?岂不是弄巧成拙了?

她急急忙忙又强调:“当然了,也就是那么一瞬间。我爹一说你是他要过继的嗣子,我就决定讨……”

“讨厌你”三个字还没说完,她整个人就被皇帝给抱了起来。她身体腾空,差点低呼出声。

皇帝眉梢眼角俱是笑意,他声音极低,就在她耳畔:“所以,你当年对我一见钟情?”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你容貌俊秀,眼神干净。”许长安心想,哪里可能一见钟情呢?她当时满腔心思都在金药堂上,对男女之情根本就没有半点兴趣。

不过皇帝显然心情不错。夜里床笫之间,非要她睁开双目,看着他的眼睛,折腾了许久,害得许长安次日清晨差点起迟。

在御药房的时间过得很快,一眨眼间就到了二月。

二月十三,许敬业一行人终于抵达京中。

这是许敬业将近五十年的人生中,第一次进京。可面对繁华的京城,他一点儿也开心不起来,只觉得害怕。

迎接他的官员对他倒也客气,一声一声的“许老爷”、“许老爷”喊着,直喊得他胆战心惊。

他已经知道了,当年他从小山村带回去准备继承家业的那个“承志”,其实是当今皇帝。

刚得知这个消息时,他差点没晕过去。

那居然是皇帝?他曾经帮过皇帝啊。

若单单只有这些,他勉强也能算是个有功之士。可惜他以恩情为名,让皇帝认他做爹,还要皇帝对他下跪,还狠狠鞭打过皇帝。

这功也就变成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