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夭夭笑了一声,“看来你还是感觉得到。”
情丝?
宴月亭忽然退了一步,抬手按住心口,自己心里面好像生了一处缺口,有什么他珍而重之的东西正在缓慢流逝。
夏夭夭正在抽他的情丝。
褚珀立即注意到他的异常,“宴月亭?”她扯过宴月亭的手臂,伸手掰过他的脸,强迫他面向自己,只是这么片刻,他已经满头虚汗,从瞳中渗出了幽幽的红光。
是夏夭夭的惑心,她昨夜原来没有看错。
褚珀想起夏夭夭曾说过的话,你一句话能毁了他所有心防。宴月亭是因为她才会中招。
她压抑地喘了几口气,咬牙道:“我应该杀了她,当时应该杀了她的。”她不应该心软,她总想着,能不伤人性命便不伤,可这里是修真界,不是她原来生活的地方了。
夏夭夭能着蛊惑宴月亭劈开幽冥,如今又想抽无辜之人的情丝为平复她自己心中的怨,这样的人,他们根本不该留,全都怪她太自以为是,太心慈手软了。
宴月亭看到她骤然沉下去的表情,艰难维持着清醒:“小师姐,我没事,我的东西不会让任何人抢走。”
“好。”褚珀取出手帕帮他擦了擦满头的汗,把他往罗不息怀里一塞,“你乖乖在这里等我,罗师弟帮我守着他。”
宴月亭勉强追了两步,被罗不息按住,他焦头烂额道:“你快些打坐守住你的心吧。”
玄阳宗弟子围在祭台边,一名金丹修士以身魂为祭驱动的古怪阵法,将他们阻在了外面,一时片刻还破不开,祭台上,也不知道莫衡是不是脑袋被门挤了,全然没有反抗。
继续下去,这个献祭术很可能会成功。
连余望都从外破不开的结界,褚珀更加没辙,也不在这上面浪费时间,她围着祭台转了转,看到法阵光芒下,供案投下的阴影。
她遥遥往宴月亭的方向看了一眼,他闭目盘膝,正在打坐入定,眉宇间很不安稳。
“小影子。”褚珀轻唤了一声。
影魔从宴月亭袖口钻出来,一缕影子应声缠到她手边,褚珀低声问道:“只要有阴影之处,你是不是可以来去自如?”
影子翘起一缕,点了点头。
褚珀抬手指向桌案下,“送我去那里。”
祭台上,莫衡忽然偏了偏头,供案被一抹刀光劈开,一道身影凌空而起,手执长刀,从上而下一刀插进了悬空的法阵里。
刀尖撞上阵法那一瞬间,一股浩瀚的气浪荡开,在封灵殿内擦出尖锐的呼啸声。
褚珀胸口剧痛,咽下喉咙里的血腥气,双手握着刀柄,一点一点往下压去。
阵法出现一丝裂纹,不断涌向那根情丝的金光也蓦地停住,夏夭夭几乎目眦欲裂,嘴巴动了动,似乎想说话。
褚珀没给她这个机会,勾星刀穿透阵法,直接钉穿了她的灵台。
阵法粉碎,殿内涌动的灵气一下爆开,散入虚空,未完成的金色细丝晃了晃,游龙似的钻进了玄阳宗宗主的心口。
莫衡那一对琉璃珠子似乎裂开了,七情六欲重新上身,他蹙起眉心,偏头呕出一口血。
褚珀被爆开的灵力掀至半空,痛得浑身经脉都要爆开了,她偏头转向一侧,看到宴月亭睁开眼睛,极快地朝她掠来。
师飞鸾和余望领着玄阳宗弟子往祭台上跑。
经这么一通闹腾,封灵殿内本来规规整整的布置被搅得乱七八糟,修士也乱了套。
这乱糟糟的场面可能惹恼了灵尊,涿鹿封灵大阵的阵光突然散开,将满殿的人囫囵个地全都卷进了遗迹里。
“小师姐!”宴月亭的手才堪堪碰到褚珀,她整个人就从眼前消失了。紧接着,满殿的人都随着阵光消失。
殿内寂静了片刻,一个人影被重新吐出来。
灵尊:“呸。”
玄阳宗宗主:“……”
第75章 宴月亭不会出事吧?
莫衡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能把玄阳宗开派老祖宗气活过来,这种货色都能成为一宗之主,可见现在的修真界有多不成气候。
化神屈指可数, 元婴都成了真人, 再继续下去,往后是不是连金丹都难得,只能送些筑基期的进来?
涿鹿封灵大阵的阵灵, 山河灵尊,很为自己的未来担忧。
它将那又臭又硬的玄阳宗宗主扔出去, 这才得空看了看自己都吞了些啥东西进来。
片刻后,它重重叹一口气,哎,又是些歪瓜裂枣。
山河灵尊在歪瓜裂枣里挑了挑,终于从矮子里面拔出个将军,点到一个元婴初期的小家伙, 身上还带着他熟悉地气息, 山河灵尊大喜过望, 将他扔进遗迹中心。
宴月亭落在一片激烈的战场里, 两耳全都是轰隆的喊杀声, 一柄堪比巨鼎似的大斧狠狠劈来, 斧未开刃不见刀光,但生出的风还未近前就几乎能将他当头劈成两半。
骇人的威压砸在头顶, 宴月亭猛地撞开了自己按在修为上的封印, 饶是如此, 元婴初期的修为在这片战场里,也如夹缝里的蝼蚁一样,身不能由己。他的身体晃了晃, 根本挣脱不了。
乌沉沉的斧头急速落下,只听铛一声,一把宽剑撞上斧刃,一剑将巨斧荡开,剑气恢弘地扫开,在地面上劈出三尺深的裂缝。
宴月亭被战斗的余波扫出去,还未站稳,洪水滔天袭来,他落入卷来的水浪中,混混沌沌地成了水浪中一叶浮萍,水声之外传来震耳欲聋的龙吟,如口大钟敲在灵魂上,登时三魂七魄都要裂开了。
水浪携着他在战场上横扫一圈,将先前持斧抡剑的修士都一股脑冲开,战场上尸骸遍地,乱冲的灵流被血染成猩红。不多时,卷着他的水也成了混混浊浊的血水。
怎么回事?这里是涿鹿遗迹吗?
这里怎么看都是化神,甚至是渡劫期大能的战场,任何一道打斗的余波,都能将他这个元婴初期拍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