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所以给了那么高的赞誉,无非景致摩是玄元观提名的推举人选罢了。就像当年总观任命杜腾会和徐腾龙到西真武宫任方丈和监院的时候,做为名义上的提名者,玄元观在西真武宫的公推大仪上,一样捏着鼻子给了那两位较高的赞誉。
这些过场走完之后,赵然立刻抛开所有乱七八糟的思绪,全神贯注紧盯着老都管赵云楼,等待着他说出那句最关键的话。
一句以往看来无足轻重,但此时此刻却异常关键的话。
“玄元观提议,景致摩为天鹤宫监院公推提名人选,诸位同道可有异议?”
随着赵云楼这句话一出口,赵然眼角余光中似乎立刻就感受到几许目光的注视,有宋致元的,有陆腾恩的,有刘云风的,有薛腾宾的,有杜腾会的,甚至还有杜腾会身旁坐着的西真武宫监院徐腾龙……
顿了顿,深吸一口气,赵然整了整衣角,在全场最靠外、最靠后的位置站了起来,举手,高声道:“我有异议!”
正堂之内,全场肃然,知情者和不知情者,三百多双眼睛齐刷刷转了过来,全部投注在赵然身上。
在座的绝大部份人这一辈子都参加过不止一次公推大仪,除极少数之外,从来没有见过眼前的这一幕情景,哪怕其中已有不少提前得到消息的知情者,仍旧为眼前这一幕震住了,同时心里忍不住开始兴奋起来。
这得多大的胆子,才敢在如此庄严的公推大仪之下,在那么多人的面前,喊出“我有异议”?
宋致元长出了口气,身子略感无力。终于发动了,不用再患得患失,成功,就能报了五年前对方落井下石之仇,并且免除将来上司是仇家的隐患;而失败,无非是将这个仇家得罪的更深一些罢了。
宋致元抬眼看了看坐在对面的都府景寿宫监院陆腾恩,却见陆腾恩的目光刚刚从赵然那里转过来,和自己相视一笑,右手在膝盖边隐蔽的位置,暗暗挑了个大姆指。
渝府监院刘云风也在看着赵然,一边看,一边忍不住回想起自己三十年前的样子,心里暗自感慨,难道说自己真的老了?
景致摩见是赵然站了出来,心下恍然,原来对手是让这小子出头,这也在情理之中,不禁冷笑,不过垂死挣扎耳!转回头去找堂上坐着的监度师岳腾中,岳腾中冲他极轻微的点了点头,心中松了口气。
再看脸带微笑的陆腾恩,景致摩眯着眼睛也笑了……我是总观同意的人选,监度师又是我这边的人,你还想混水摸鱼?死了这条心吧,一会儿倒要看看,哪个不开眼的东西敢公然把筹投给你!
这里边,心情最为复杂的,则要数西真武宫方丈杜腾会。赵云楼推举景致摩的时候,他心口处如同被一只手掌紧紧揪着,揉来搓去。直到赵然起身,说出“我有异议”之后,他才感觉自己后背都是冷汗。
这一刻,杜腾会不由一阵恍惚,还是最偏的角落,还是同样一个人,为什么自己会觉得,他的语气比当年更坚定,举起的手臂比当年更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