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已是六神无主,急命人宣了然大师。
而今已经没有人任何人能劝服风承熙,在等待了然入宫的时间内,风承熙前后打伤了五名御医七名宫人。
了然一来,叶汝真便无助地向他哭诉:“陛下这可怎么办?他连我都不认得了,现在没有人留在他身边,大师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她一面说一面紧紧抓着了然大师的手,微微晃了晃。
这个举动不仅逾矩而且失礼,但这当口也没有人计较这一点,只当她是吓坏了。
了然大师面色古井不波,望了望风承熙。
风承熙此时被缚在床上,动弹不得,只满口喊杀。
“戾气如此之重,恐是恶鬼上身。”了然大师道,“速速准备檀香与法杖,老衲这就为陛下做一场法事。”
太后立即命人准备。
了然道:“法事忌生人,只留陛下中邪前最近身之人在旁相助便可。”
那自然是叶汝真。
所有人都被请到了宫门外,叶汝真哭哭啼啼万分不情愿地关门上栓,但一转头便换了脸色,急步回到殿中。
“……噬心蛊……”
风承熙的声音不那么稳定,但吐字极为清晰,“他说的就是这三个字,皇祖叔只要往这边查便好。”
叶汝真贴着桌边站着,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他的神情镇定,目光清明,眸光里含着一丝明沏的冷意。
这是风承熙。
真正的风承熙。
风承熙一面低声和了然大师商议正事,一面望向叶汝真。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简直是有电石火光四溅。
“法事不可能这么快结束,所以老衲没办法在现在出去。”
了然大师忽然道,“但老衲入定的功夫尚可,二位可以当老衲不存在。”
说着,大师撕下一角衣袖,分作两团,塞入耳中,然后起身坐到窗下,背对着两人,盘膝而坐,一动不动。
叶汝真:“……”
风承熙看着她:“过来。”
从桌前到床前只有几十步,这几十步叶汝真像是走了好几年,又像是只用了一瞬间。
扑到风承熙怀里的时候她完全忘记了旁边还有个大师,紧紧地抱住他。
风承熙抱她的力量丝毫不比她弱,两个人一时间根本说不出话,就想这么抱着不松手。
“我很想你啊,风承熙。”
叶汝真低声道。
说出来才发现自己的声音是颤抖的。
方才,就在风承熙的手掐住她脖子的那一瞬,叶汝真就感觉到不对了。
风承熙的神情是凶狠的,手上看起来也是使劲的,但指掌间的力道控制得极好,叶汝真一点儿也没觉得疼。
就在这一刹那间她明白了他是装的,然后找借口将了然大师请进来。
他们都困在宫中出不去,唯一能出入自由的,便是了然。
“叶卿……”风承熙贴在她的耳边,低低道,“我以前好怕把你拖进来,可现在一睁眼就能看到你,我心中着实欢喜。”
叶汝真抬起了头:“这些日子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风承熙:“我做什么了?”
他是真的不记得了。
在勤政殿发作之时,他的意识便像是被切断了,直到刚才方接上。
中间是大段的空白。
叶汝真简单地把这一段日子的情形告诉他。
风承熙摸了摸自己的后背,那儿还隐隐作痛,他忽然一笑:“看来得给朕的鹅郎将升官了,若不是它,古嘉仪也没处发作。”
这是叶汝真熟悉的笑容,半是轻蔑,半是调笑。
“你方才说的噬心蛊是怎么回事?”
叶汝真问。
“我的心疾来得古怪,药石难医,这么多年来,皇祖叔一直没查出什么头绪。”
风承熙道,“每次有姜凤声在场,我就会发作得更厉害一些,所以我猜测,这病和姜凤声有关。只是姜凤声将这个秘密守得太紧,我一直没能打听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