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夜听后久久不语，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到此，已经隐隐约约有些不妙的预感了。

看来之前的确冲动了些，急切了些。难怪木昭君怒斥这是拍脑袋决定，这是亡国之道。

经过这番话，张夜也就全部明白了。当时说是长空豹比张夜还急，但是长空豹一样在等机会。

想必，那是长空豹背后也有能人，让长空豹明白，两河行省剿的不是土匪，而是看庄不凡是否买账。

从此点上来说，内相府和外相府几十年以来都是对持的。这次的出师剿匪，是张夜的内相府主导，如此一来，被张夜亲点的两河都督，几乎不可能在庄不凡的地盘上搞好协调的。此外，长空豹也是大对头，那么阵前两河都督被认为是张夜的势力，也几乎很难和殿帅府协调了。

这才是当初木昭君所说的刚愎自用，亡国之道。

左思右想，张夜猛的起身道：“不行，我有不妙预感，要出大事。我得请殿下收回成命，取消两河都督的出征。”

木昭君起身呵斥道：“胡闹，这就更是胡闹。你贵为大无双之国相，亲自保举黄石出征，殿下力排众议挺你，于中枢亲自下诏出征剿匪，如今未出兵就反悔，此举必然导致你威严扫地，殿下威严扫地，这更是灾难性后果。”

张夜大声道：“我承认我不是神，我也会放错。之前我考虑不周，我错了，错了就要认，就要纠错。明知道此役剿匪变数太大，我怎能不过问。那我这是损害无双界。”

想不到张夜当时闹性子，强行上马这事，现在他贵为当朝相爷，竟然愿意在自己面前承认错误，木昭君楞了楞，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

张夜也没有注意到她表情中的冷淡又弱化了些，只是担心的问道：“你告诉我，真的不能反悔吗？”

“不能。”这次木昭君温声道，“你和殿下于此番，已经骑上了虎背，就不能轻易下来了。只能看黄石造化了。这会是一场劳民伤财、却收效不大的持久战，好在黄石也并非省油的灯，亦是最适合此役剿匪的人选，人选上妾身承认相公眼光独到，没选错人。所以天还塌不下来。假以时日，无双界对剿匪的事宜慢慢淡忘后，找机会掉回黄石，这是你和殿下唯一下台的时机。如今，木已成舟，随他去吧。”

张夜也算个懂道理的人，排斥木族，排斥木昭君，却不会排斥她说的正确的地方。也只能如此了。

但是如旧的，张夜就是放心不下，已经夜了，也不回去，始终背着手在外面的相府大院里，仰头看着星星出神。

他不回去，木昭君也就不会回去了。她虽然不和张夜说话，却也提着一盏青灯，站在张夜的身边陪着。

恍惚间看过去，星光之下，只见张夜的两鬓，白发又多了两根，如今已经是二十根白发了。

木昭君不喜欢这个人，但这是第一次，她目光中的冷淡意味第一次完全消失，没有柔情，但是有些许敬佩之色。

木昭君也得承认，这是第一次遇到的真正心坏天下的人，这是一个不负国士之名的人。

许久之后张夜回头，看木昭君在发呆，张夜道：“夜了，你回吧，让我一个人静静。”

木昭君轻声道：“我从来不会主动打扰你，怎么，我在你身边，你不能静吗？”

张夜皱眉道：“我无意冒犯，你是我名分上的夫人，所以我也不想对你说重话。但是我对木族的人没有好感，你在身边我的确静不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