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封书信是他曾经出国读研做交流时的师兄寄来的,盛情邀请他去往自己现任的公司担任要职,那是一家如今在业界、在国际上都享有盛名、发展势如破竹的企业。
对方在一个月前给他发了邮件,在没有得到确切回应后又多次发了邮件,甚至情真意切地从德国寄来了手写信。
说不动摇肯定是假的。
换做以前,他一定不加犹豫地要考虑出去,但是如今,他却犹豫了。
席秉渊的指尖规律地敲击着办公座椅的扶手,在一片安静的办公室里发出清脆的响声,他的目光无焦点地落在某处,晕染开一片晦暗不明的色泽。
所以说,在遇到江然以后,他变得不像他自己。
而这种变化毫无疑问就是感情变质的证明——他的确爱江然。
若是沈臣豫知道了他此刻的犹豫,一定会先嗤笑一声,调侃他说苍天开眼六月飞雪,怎么他野心家席秉渊也有一天会为了一个人而起了磨磨唧唧的留恋之心。“这可不想你啊。”他那恶友一定会阴阳怪气地调侃他。
他不否认,自己的确是因为江然而犹豫了。
的确,摆在眼前的不可否认是一份很好的机遇,但这同时也意味着他与江然的分离。
江然是望江的继承人,江总无疑对他寄予厚望,即使方式错误了,但是他对江然的期望和重视,是不可否认的。江然绝对不会随着他去往德国,而他的身份和成长环境又注定了他是如浮萍一般漂泊无定的人,哪里合适便在哪里扎根。
他若有意,从此定居德国也说不准,而江然绝对不会是一个随波逐流的贤内助,江然是望江集团的继承人,他有自己骄傲的事业和未来。
正如他的身份赋予的天性那样,他是一个不受拘束的、自由的beta。
席秉渊抵着座椅扶手的指尖顿了顿。
他自然也没有忘记自己与江然之间横亘的那一纸荒唐的合约——如果他与江然离婚,他们需要为望江留下一个alpha继承人。
不可能。
即使是在江然与他生理上的确适配且有几率生育的情况下,他们最终也不会如这一纸合约所愿。
首先,他自己并没有传承情结,不论是江然还是祈知木或者是其他任何人,在此问题上对于他而言都没有区别,他没有一定要个孩子的执念。
其次,问题的关键自然落在江然身上。依照他对江然的了解,对方的骄傲其实深深掩藏在那一身瘦削的硬骨之下,他能为自己妥协牺牲到这个地步已经是难能可贵,生育对他而言,是一件在生理和心里上都打击太大的事情。
江然自己愿不愿意放在一旁另说,首先他就不希望江然为他生下这个孩子,毕竟对于beta的身体而言,这是一种巨大的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