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学校某个偏僻的角落,女孩深深地拥抱那个青年,夕阳之下不再有闪耀的光斑,只有天边的微红。青年不知道该不该回抱女孩,他背光,看不见脸上的表情,难得有泪垂落,悄无声息地滴进泥土里。
这两滴泪是不会有人知道的,就如同埋葬在他心底不曾发芽的情感,被他亲手斩断。
渊也觉得心里有些堵得慌,鼻子也酸酸的,嗓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哭腔:“哥哥,你以后要天天给我打电话。”
“好,哥哥,答应你。”他终于回抱了她,在天之下,山之上。
那天,是他们的第一次分离,谁都不肯先收回自己目光。渊站在山岗上,看着公交车沿着盘山公路离开,变成一个看不见的点,那里面坐着她的哥哥……
她将独自面对这个大人的世界,现在她不再是谁的妹妹,她只是她自己了。渊知道自己不可能一辈子都不离开哥哥,就像小鸟不可能一辈子不飞出巢穴,可是那一天真的如约而至时,她总是难以接受的。
戒断反应是极其痛苦的感受,你逼迫自己不再去想一个人一件事,但是本能告诉你这样不行。行走在本能上,一遍一遍地回味过去,然后陷入漩涡不可自拔。
太阳彻底下了山,渊才回到了自己的宿舍。宿舍里的人都到齐了,大家开始自我介绍。宿舍里有一个熟悉的身影,渊认出来了,那是那天她在公交车上摔倒遇到的女生。
她依旧扎着丸子头,恬静地坐在椅子上。渊想,若是菱角是盛开的向日葵,那她就是清晨的栀子,是两个极端。室友一一做了介绍之后,那个女孩才微微笑着说:“大家好,我叫舒情争,多多关照。”她像是才注意到渊一般,露出得体的笑:“你好,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其他四个室友都是本地人,舒情争往渊旁边靠近了点:“好巧,原来是你,那以后我们可以一起回家了。”她展现出了一个陌生人最大的友好,却有种很强烈的疏离感,像是皮上和皮下是两种人。
第一天晚上,是宿舍最安静的夜,所有人都早早地上床,给室友营造一些好印象。渊把头能在被子里,她在努力想象哥哥就在自己的身边,把被子当做哥哥的怀抱。黑夜带给人的往往带有浓重的情思,会不由自主地思乡思亲,她只能抱住自己,不在黑夜坠落。
下雨了,先是窸窸窣窣地落雨,然后是雨落在层层迭迭森林里的哗哗声。风也来,漫山的树不语,只有风声,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