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之晨，茶杏如火，桃花如霞。说不清是温暖还是清凉，只觉那带了花香的空气很是好闻。只是今年的花开得比往年旺盛得多，连花期都提前了不少。

与丰旭日夜相处的一个多月里，她几乎没什么机会出门。倒不是他控制欲太强，是因为有好事者挖出她与丰旭绑定，此事在校园里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每时每刻都有人在宿舍楼下蹲点等着拍下她的相貌。

那位学生会长倒是颇为淡定，甚至怕她“无聊”，将生活直接变成实验室和宿舍两点一线。但这样一来，她免不了屁股开花，每天都会被折腾到半夜。常年健身又正直年少，他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像一条刚刚认主的小狗，满心满眼都在围着她转。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地忽视他对自己无孔不入地关怀，用自己冷淡的态度浇灭他的热情。

不过就在昨天，有人将涉及她的词条和帖子全部删除了，还封禁了一群账号，楼下蹲点的人也被保安驱赶走了。所以，当丰旭提出要带她一起去上课时，她还是少见的露出期待的神色，毕竟总待在一个地方多少有种与社会脱节的感觉。

她被带去的是一节音乐选修课，教授是当代东方古典乐大师，在国际上享有盛名。这门课的学生同样厉害，每个人都精通一种以上的乐器，国际奖项更是拿到手软。

上课的环境比她想象中要随意的多，更像是一场音乐交流会，大家兴致上来便用各类乐器合奏一曲。只是聊着聊着，话题不知被谁引到家畜身上了。有人提议让各自的家畜替代主人上来演奏一曲，赢的人可以提出与任何人互换家畜一天。

这件事显然是冲着她来的。

从他们二人一进入教室，所有人的目光就有意无意地粘附在他们身上。少年带着黑色的隐形眼镜，将眉眼之间的凌厉中和了几分，举手投足间都是难掩的清贵。一旁名不见经传的少女更是宛如仙人，黑发如瀑，容颜似雪，清冷出尘，世所罕见。

一对如同从画中走出的璧人，即便是最优秀的整形师也模仿不来。这些目光中，有些是嫉妒，有些是惊讶，还有一些是贪婪。

一旦美丽没有与之相配的地位，那无疑是一种灾难。

幸好，丰旭一直握着她的手，并没有人敢前来搭话，却没想到这些人竟想出这一招。投票表决除了丰旭，全部通过。

少年薄唇一抿，起身准备离开教室，她却将他止住了。

“我能赢。”

传说鸾鸟善音律，这点特质她兴许保留了一些。阎罗王终日在大殿里弹琴，却仍然不得其法，她听了几次便学会了。

那曲子绝不是凡间之曲可比。

丰旭微微一愣，然后反握住她的手，神色缓和下来。

“先让我的狗暖暖场吧。”一名身材高挑的少女踹了旁边男生一脚，“别看他这样，可是出身音乐世家呢。”

男生似乎早已习惯了被如此对待，一脸麻木地选择了一副陶埙。

绵蛮的埙乐，有最苍凉凄哀的音色，如一片枯黄的树叶，缓缓下落，飞扬于山崖。又如寂静深秋的夜风，呜咽之声隐约回荡。眷然怀楚奏，怅矣背秦关。涸鳞惊照辙，坠羽怯虚弯。

是一种克制的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