插毛笔,用穴水画桃花这事,春桃和裴知春过不去了。整整三天,她都没给他好脸色看,同时说自己来了癸水,更不愿再与他同塌而眠。刘嬷嬷见状,心里一急,便前去花庭,寻那位好风雅的主子。
花庭绿荫重重,梧桐树下,裴知春正提壶注水,水线落下,泛起圈圈涟漪。见刘嬷嬷走近,他即刻安盏。顿时,茶汤盈盈,色如新篁。
刘嬷嬷走进他身侧,唇瓣翕动。裴知春先发制人,漠声问:“她这几日可好?”
刘嬷嬷叹了口气:“长公子,春桃毕竟是个姑娘,面子上总得过得去。再说了,你真放在心上,哄一哄又有何妨?”
裴知春倚在软榻上,翻过陆将军的书信,连眼皮都未抬:“我不会哄人。”学,也不知怎么学。
刘嬷嬷一时语塞。长公子闭门三载,性情愈沉郁寡言,沉浸在自己世界里。乞巧节是长公子三年来首次出门。原以为,他必是因喜欢上人,才肯稍稍敞开心扉,怎料眼下春桃冷脸三日,他竟毫无反应。
但瞧长公子的心虚模样,再看这三天,书房里烛火通明,怕是没好生安睡过。
“罢了。”刘嬷嬷摇摇头,“不过,明日便是拜礼的日子。”仪式虽简,只需焚香,但毕竟得了名分。长公子欢喜她,自然是愿意的,至于春桃姑娘……不知她如何看待这一切。
“她要气便气,”裴知春这才抬眸,推远茶盏,垂下眼睫,敛去眼底情绪,“我为何非得事事顺着她。”更何况,他不知自己错在何处。
他绝对不会低头、哄她。
霎时,刘嬷嬷哑口无言,祈愿这礼不出什么岔子。
拜礼倒没出岔子,一切从简。没有拜天地,也没有酒席,焚香礼毕后,穿过堂屋,轮毂轧过塌垫,途经黄花梨木供桌,再挑开流苏帘,撩起纱幔。
内室中,有一女郎坐在床沿,蒙着水红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