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可置信地看了眼那三台报废的机甲,以及一群可怜挤在角落里的斯托团伙,瞪着夜鹰,一副敢怒不敢言的窝囊模样。
军官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这他妈也好意思叫自己人质?!
他的大脑宕机了片刻,随即回过神,见夜鹰还开着机甲,登时怒了:“未经允许,不得在帝都范围内驾驶机甲!你还不快给我收起来?!”
夜鹰:“抱歉,他们有木仓,我害怕。”
军官望了眼被夜鹰尽数折断的短木仓:“……”
他头痛地揉了揉太阳穴:“知道了,这次是特殊情况,就放你一马,但记住,不许有下次!”
夜鹰点了点头。
此时早有随行的医护人员上前,将受伤严重的西戈和文刀袖看护起来,夜鹰稍微放松警惕,才将千蛇收了起来。
但谁知,异变突起。
不远处忽然响起几声木仓,随即是宪兵痛呼倒地的声音。
众人回头,竟是斯托团伙中的几人还藏了武器,趁宪兵不备,连开几木仓放倒数人,斯托的声音掺杂在其中:“都走!”
一群亡命之徒四下逃窜,场面一片混乱,那名军官的命令在接二连三的木仓声中显得极为嘶声力竭:“拦住他们!”
斯托被几个小弟护着,早已跑到安全距离,但他心有不甘,回过头,见夜鹰背对而立,立即恶从心起,掏出木仓对准她的后背:“嘭——!”
木仓响了,子弹却没有射中夜鹰,而是没入了突然出现的白影体内。
——西戈撺了出来,身体完全将夜鹰挡住,替她吃了一记子弹。
夜鹰一怔:“西戈?”
西戈张了下嘴,黑曜石般的眼中有着呼之欲出的话语,但没等他出声,身子却无力倒下,夜鹰下意识伸出手,接住他。
他的身体在颤抖,有什么潺潺流了出来,带着甜腻腥气的味道,沾了夜鹰一手,她低下头,看到满手的鲜红。
“我……”西戈轻声道,“其实我很高兴。”
夜鹰:“等等,先别说话!”
她作势要扛起西戈,却被他拦住了:“不行,”他低声道,“现在就必须说出来。”
夜鹰低头,西戈的手按在她的衣襟,留下一个鲜红的手印。
她眼神微怔,似乎是意识到了什么,缓缓托住西戈的身体:“……你说。”
西戈侧过头,一双乌黑的眼从凌乱的发丝中露出来,亮亮的,像是倒映出漫天的光。
他说:“我是真的很高兴。”
因为那个时候,文刀袖没有选择杀他。
即使原因不同,西戈也体会过被所有人排斥的孤立感。
“元帅在想什么呀?这么危险的孩子怎么能随便放在身边”
“听说他身上留有实验的副作用啊,会不会有一天突然异化成晶兽?”
“真可怕……万一他发起病来,连自己哪天死的都不知道!”
但这些话语,落在十三岁的西戈耳中却不懂。
他没有乱发脾气,只是因神经敏弱而控制不住身体。
他不想攻击其他人,他们却总是尖叫着后退。
——他的手中不曾握有尖刀,将武器放入他手中的,却是那些人。
所以……不管是罪犯的儿子,亦或是危险的实验体,又有什么区别呢?
他们只是同样因外界施加于其身上的伤害而不停挣扎罢了。
“夜鹰……”西戈感到意识逐渐离开身体,一股熟悉的躁动感正取而代之,“你……咳……答应过我的。”
他奋力伸出手,想要抓住夜鹰,手指却使不上力,徒劳地从她的袖子上滑落。
“如果……如果我再暴走了……”
夜鹰意识到什么:“……西戈?”
但她没有再得到回应,西戈的头垂了下去。
夜鹰想起之前斯托的话:“那小子来的时候状态就很不对,脸白得像个鬼,身子还软绵绵的。”
难道……她反应过来,抬起头,对一旁的宪兵吼道:“都让开!”
军官:“什么?这孩子需要治疗……”
“疗”字还没出来,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军官的帽檐落了下来,上面有一道整齐的切面。
他瞠目结舌,正想弯腰去捡,视线里忽然多出一双脚,军官缓缓上移,对上一双猩红的眼。
方才还无力倒在地上的白衣少年正居高临下地站在他的面前,注意到他的目光,嘴角缓缓绽开一个扭曲的笑容。
军官下意识道:“你……”
突然,从旁撺出一个人影,夜鹰一把扑开军官,又飞速从地上拾起一把短刀,反手护住头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