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阁非常简单,京城里有许多抄没的宅地,选一个合适的赐给他。晋封为申王,辞别了官家和娘娘们以及亲妈,带着乳母侍女和全部行李,都搬出去,完成。
没掀起一点波澜。
大部分人都期待十一郎出阁的日子,现在给他行贿可难了!不能送上门去,送到宫门口那是作死,送到武监去又会被王祭酒三言两语威逼利诱给打发走,就等着十一郎出宫有了王府,登门拜访、送帮闲送美女、送珍宝古玩、送厨子食材,都方便,他在宫外受用了,再进宫去为人说项。
现在!美貌少女先买几个准备起来,手艺出众的厨子厨娘比美貌少女还贵,也准备起来。
章惇与曾布、蔡卞磨刀霍霍,整顿了繁多的劳役和苛政,处理完旧党官员,整顿民间风气,转过头来继续处理不涉入党争的官员。
一封朝奏九重天:第一,有很多官员兼了几个到十几个不等的虚职,是官家恩德加封,让他们只干一份工作,拿十几份工资,这风气很不好。开源节流,要从各地官员身上下手,能砍的虚职都砍掉,一下子节省很多钱。之前已经砍了一拨,现在还可以再削减一下。部分没有实职的官员立刻陷入失业。还有一些游手好闲名不副实的官员,削职为民。
第二,重修判例。大宋重视法治,不论什么官员都要学法,不能频繁更改法律,就整理修订《**年刑事民事判处案例》作为最新的法律指导,官员们人手一本,再判案要根据这本书的案例作为标准。
第三,整理官家近些年来仁心爱民的善法,譬如县令宗泽上奏说冬天不要让民夫服劳役,很多人冻僵冻死在路上,官家从谏如流,禁绝在寒冬腊月里征召民夫的事。以及减少了五样苛捐杂税!五样啊!像是这种事应该总结起来,昭告天下,宣扬德政。
第四,《神宗正史》刚刚彻底完成修撰工作,刻印三千册,应该让皇子王孙、各地官员都阅读学习先帝的一生。
官家看完之后很痛快的批示:“准卿所奏。”
都是应该干的事。
又是一番地覆天翻的朝野震荡,第一条由章惇和吏部联合展开行动,这关联到每一个官员的收入锐减和失业问题。
第二条由刑部在章惇的指挥下进行。
第三条是翰林院和礼部在章惇的指导下联合展开编撰整理工作。
当然和林玄礼完全无关,郡王不涉及在内,武学的老师都是给他配备的,也不会被牵连进去。本来就都是小官。
王南陔讲完兵法,看其他同学都东倒西歪,只有郡王若有所思:“十一郎,你瞧什么呢?”
“我打算弹劾王诜,不知道该以什么名义。”顺着这波大幅度反对高娘娘所有政策的功夫,直接把他弹劾到流放。
王南陔:“着实不好办,他并未犯法,神宗皇帝也已经重罚他,你也打过他。近年来也没有官职,据说是留下旧伤,关起门做个富家翁谨慎度日,不落人口实。”
林玄礼想了半天,实在是找不出更好的办法,只好逗个闷子:“他拿胸口撞过我的脚,算不算?”如果说因为纳妾骂他道德问题,我就是地图炮,无差别扫射。
在法律范围内没有治他的办法,这是法治的坏处,但还得坚持,要是找人搜检他的诗词文章,可能能找到赞美高太皇太后的词,那样文字狱又挺恶心的。我还不如等他出门然后套麻袋揍他!“可恨他是驸马,倘若是个小官,我求六哥派他去琼州执政,哼。”
苏轼拎着小花锄走过,无语。
师生二人有过约定,苏轼不劝他弹劾王诜的事,十一郎也不劝苏轼非要弹劾章惇新政的事。
林玄礼不想这个了:“先生,你听说过王英这个人吧?”
王南陔点点头:“大名鼎鼎,不但听过,还领教过。”
“哦?愿闻其详!”
王南陔:“我家与她家同姓各宗,但家兄和他父亲同殿为臣,又都是京西北路为官,聚过一次。席间请他看相。给了三句判词,说我鸿运当头。本想恩荫不到我,哈哈哈。”
不是官员的每一个子孙都包分配工作,哥们俩仨的肯定都有工作,老爹生了十三个,朝廷管不起。
下午天还没黑,放学回家。
从袖子里摸出小册子,默背了一遍重点。
去见官家。
赵煦正丰神俊朗的看奏折,屋外残阳如血,屋里红烛高挑。“佶儿过来,坐下。”
“六哥!我的盐铁论彻底学完了!你只管问,相关所有知识点我都记住了。给我狮子。”看起来只是几本盐铁论,实际上每一句都能抠出来知识点,都怪这些该死的文人喜欢引经据典,知识点还能延伸一下周围情况。
赵煦:“那我考考你?”
“考我考我!”林玄礼想到狮子就一脸兴奋,跑到他身边,靠着桌子站着。
赵煦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人应该和狮子摔跤吗?”
“……六哥我不是傻子。我不会进笼子里找死的。”
“哈哈哈哈哈。但居者不知负戴之劳,从旁议者与当局者异忧。”
[死宅不知道劳动人民的辛苦,吃瓜群众和当局担忧的事不一样。他肯定考的不是古文翻译,是说他担心我我不知道呢?还是说朝政上的事,群臣和他的想法不一样?]
“国中属而和者,不过数人而已。”林玄礼拿曲高和寡回答,顿了一下,补充道:“我知道哥哥担心我去尝试手撕虎豹,我保证不撕活的。吃倒是可以吃吃看。”
赵煦:“官尊者禄厚,本美者枝茂。故文王德而子孙封,周公相而伯禽富。水广者鱼大,父尊者子贵。”
[刺权第九。这让我回答什么?这不是问句啊啊。]林玄礼想了想,发散思维,想到兼并土地:“不予则不取,是圣人之道。兼并土地中饱私囊,是硕鼠民贼。”
赵煦微笑:“儒者之安国尊君,未始有效也。”这是骂贤良文学的。
林玄礼用盐铁论原话赞同这句话:“饭蔬粝者不可以言孝,妻子饥寒者不可以言慈,绪业不修者不可以言理。”
赵煦:“有人说朕废仁义之术,而任刑名之徒,则复吴、秦之事也。”
“君为舟,民为水。”林玄礼话还没出口就先笑了:“水能载舟,嘻嘻嘻,非士大夫为水。”少跟我扯什么与士大夫共治天下,有点打工仔的自觉,好就用不好就换掉,养十个官员的钱能给几个县减赋。工农…哦现在是农业社会。
赵煦也乐不可支,吩咐内侍:“传中书舍人拟旨…赵佶好学不倦,孝悌尊贤,赐一只狮子,依然养在灵囿里。等你出阁,在王府里修一个狮子院,再给它搬过去。”
“六哥万岁~~”
第二天礼部派官员进宫宣旨,保母备下香案:“小郎君,起床接旨。”
林玄礼唰的一下坐起来,跳下地穿上鞋,套上衣服:“我自己系带,快快给我梳头。”
逃课去灵囿,看着他们用好肉把狮子喂饱之后,摸了摸伸到笼子外的大胖爪子。毛茸茸,又厚,满是肌肉,充满了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