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老兵突然挡在他们前面,躬身谦卑道:“经略相公,小人斗胆劝您别去。”
章楶端详着这个老兵,若有所思:“看来你知道内情。”
老兵头发斑白,身体倒是还很硬朗,微微缩了缩:“小人知道,只怕说起来难听,饶了贵人的雅兴。”
林玄礼心里脑补了同胞、袍泽的尸体,或者是敌人的尸体埋在这里,血肉回归大地,更加肥沃。刚刚挖土时就挖出来好几根大腿骨……有些悲伤,再看看他这满头白发,更觉得悲伤。
暗暗的叹了口气,温和的叫到:“老兵,你说吧,我没什么受不了的。”
老兵又俯下身,有点难以启齿的说:“这还是五路伐夏时的事…当时有一位将军想试试改良沙地,就令收集人马的…肥料和沙土拌匀,又怕被风吹散了,都堆在山窝处。小人当年也出了些力,看起来就是这里。”
林玄礼大惊,情不自禁的问:“那一路行军过去,岂不是改良了一路的土地?”
十几万人,这得制造多少肥料,怎么这块还是比较荒凉呢?
一定是因为缺乏树种,树都被人当柴火砍光了,导致土地沙漠化,水土流失。
秦御史:-_-||
章楶含笑点头:“确实是。监军以为,为什么军营旁边屯田总能收获不菲呢?”我们有很多人!很多马!制造很多肥料!而产出的粮草又能喂饱人马,继续制造这个美好循环。
糟糕,可能会导致王爷食欲不振。
林玄礼作为一个曾经的大厨,当然知道现在整个大宋都是巨型原生态农家乐。
吧唧吧唧啃肉干,为了反腐,巨干,累的小圆脸要变成小方脸。
正在干燥炎热的安静中,远处打井的士兵们突然快活的叫了起来:“出水了!”“将军,出水了!!”
打井的八个地方,有六处出水。
士兵们拿来携带的水桶,扔进去打了一桶水,一尝,清冽可口:“真是好水!!”
章楶露出和缓的微笑。六口井,一城的人吃水虽然紧张,但差不多够用了:“取井水做饭。”
吃完一顿饭,林玄礼看着五十多岁的章经略严肃的看着四十多岁的郭成,整个空气中的气氛都很严肃:“二十五天之内,筑好一座城。大约二十天时间,西夏的军队就能赶到这里、突破我们前方封锁。”城池修筑好,就是一颗钉在西夏境内的长锥,灵活机动,非常好用。
郭成也没多说什么,带着经略使留给自己的兵马和副将:“定然不辱使命。”
四万人留下来,马不停蹄的分兵两路开始筑城,巨大的石碾子已经被士兵们滚到各处,每一处就只有两万人,还要修筑出内城和外城。
分为五班轮班,挖土、担土、打夯各五百人,五班共七千五百人,另外五千人戒备、修筑城外的防御工事。
经略相公又和监军的秦王带着一百多名骑兵火速撤回大营里,安全稳妥。
林玄礼回去在秘奏里自吹自擂了一番:今天也是忍住了没捣乱,没提出非分要求的一天!我老老实实的回来了。附上今日小笑话,一路改善土壤也太好笑了。以及一包精挑细选仔细包装的枣夹核桃,还有送给太后太妃刘妃的五色葡萄干。
虽然不是新疆,但葡萄干质量也挺好的。
……
夯土是一种非常简单易行建筑方式,只是耗费大量民力,除非朝廷和巨富之外都支付不起。需要用六到八人集体喊着劳动号子,一起用力抬起一个巨石,砸向地面,这种建筑的宽度受限,只能用于房屋地基或是城墙。
郭成给了斥候七天的干粮,让他们隐秘的埋伏在山上,还有必经之路上,监视着敌人的动向。
然后开始疯狂筑城,取土的时候顺便挖壕沟,再把距离不远的河流再挖过来一点——湿润的河泥不能用来夯土,却能用于外墙的涂层。混合上糯米和羊血,就成了非常坚固表层。
几万人修筑两座城池,只需要二十二天时间,就做完了。
郭成本来在外城准备了许多守城器械,做好一边指挥作战一边筑城的准备,没想到西夏人没来。
平夏城平面呈长方形,分内外城,内城墙,东西长534米,南北宽450米,基宽6—9米,存高4—8米,顶宽1—2米。南北开门,城墙以黄土夯筑。
外城墙东西长875米,南北宽800米,基宽9米,城墩44座。以黄土夯筑,夯土层厚0.6—9厘米。四周修筑壕沟,壕沟宽约30米,深1—2米。
章楶又亲自带着足够一万人吃两个月的粮食、足够守城两个月的弓箭和火器,熟练还算在安全范围之内的猛火油,千辆车,一千多头huihui乱叫的毛驴拉着车,堆满了平夏城里所有的仓库,士兵们都得睡在粮食和盐上,但没人有怨言。
经略使亲自视察了一遍,拿锥子在墙上戳了数次,又用铲子铲了两下,墙壁纹丝不动,坚固的像是铁筑造。
“取笔来。”
他提笔就在木牌上写了三个大字。
会木匠活的几个士兵接过去,拿起锛凿,三下两下刻出来,重新上了漆,直接挂到城墙顶端——没有城楼。
这城池的名字,格外能激怒西夏人。
林玄礼激动的捂着胸口:“平夏城!好好!和旁边的灵平寨一样好。”
你有意消灭西夏王朝,章惇也有这份野心,你们这异父异母的兄弟俩真是可靠。
[我亲眼见证了平夏城的选址和落成!!]
[有谁能分享这份快乐啊啊啊!英英能懂吗?]
[大宋最后的辉煌!六哥顶住吧!再不然我就顶住。]
[话说其他穿越者怎么能做到冷血无情的无视掉和自己朝夕相处的兄弟,好友,或者老婆,把别人作为垫脚石,或者毫不留情的篡位。有血有肉有感情的人根本做不到。]
[除非六哥怀疑我,准备加害我……或者他准备重用北宋六贼,否则我永远都是个快乐的帅哥!]
[万一他儿子……]
[谁知道呢!我儿子也不一定是什么好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