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佶儿你有点不要脸。]
他以前也学过这些书,也知道自己以后要治国,只是当时不觉得自己需要用古代治国的思想来治理国家,背诵时只学了典故,没能融会贯通烂熟于心,也做不到信手拈来。现在认真记忆,做笔记,仔细听讲,但暂不发表自己的主政态度。
经筵的教授虽然是饱学鸿儒,但不敢对皇帝提问,经筵仅允许皇帝提问,他们作答。
听完经筵,回到书房里。看到王繁英不在这里有点失望,但这样也合理,她只想偷懒睡觉和殴打官家,哎。
登基的第一年不改年号,也不准备急着改变政策,可以改但没必要,用这一年时间观察所有的臣子,除了知名的那几位,咱还需要更多不出名但踏实肯干的官员,他们对皇帝表现的总是不错,对新君的表现更是殷切,需要漫长的观察。
“今年一年里,只有两件事,一个是振兴武监,另一个是准备开设天授院。”国家欣欣向荣,天下太平无事,百姓需要休养生息——还真得垂拱而治,先深入了解,再进行改革。
魏季礼得到众人给予厚望的目光,作为曾经的长史,他的关系似乎更亲近一点。
童贯心说不好,原本只要和高蜜争宠的同时排挤其他小太监就行——可简单了,自己把他们指使的团团乱转即可,高蜜又不是很聪明,现在不行了,现在自己需要和这些聪明的进士争夺官家心里的地位,赶忙开口道:“小人愚钝,不晓得什么是天授院?从未听说过这个衙门,官家的奇思妙想,令人心生敬仰。”
林玄礼眯着眼睛面沉似水,静默了一会,杀气越发低沉凝重。“数年来,有不少人偶得天授,和我的神人梦授机密不一样,他们是突然就会了莫名其妙的东西。树大招风,为人觊觎,引来杀身之祸。有些人,如那三名刺客,有神人梦授的机密,却为奸邪所引诱,意欲刺杀朕。他们的同乡,如越凶,明了大义,忠心赴死,如益鑫……他突然开始卖鹌鹑蛋还卖的那么好,首开先河拿了鹌鹑不斗而是下蛋用,也是得自天授。”
“朕暗自思量,都是大宋子民,不论是正道上的才干,开始耕织渔猎畜牧,都该为我所用。故而设立天授院。收集天下间这样的人才,为朕所用,免得他们受限于年少急切枉害了自身,或是因为没有功名不能上达天听、被奸人所害。”
魏季礼准确的替大家问:“请官家明示,tian,shou是那两个字?寿命的寿?狩猎的狩?老叟的叟?”
研究长寿还是打猎还是什么玩意?
“苍天的天,授予的授,与太医院同等的‘院’。”
众人一时间没想明白,都在苦思冥想,翰林徐知制诰心里突然灵光一闪:“臣曾在书上看到,吐蕃境内曾有一种天授诗人,虽然目不识丁,但某一日突然能唱诵万句长诗。”
林玄礼深以为然的微微一笑,心说:[其实我是给所有后来的穿越者一个路标,一个机会。种田文和官场文的直接过来报道,只要你们能把基础物理、基础化学、基础生物和基础数学给我凑齐了,高官厚禄都不难。龙傲天和篡权路线的,不论男女,杀无赦。]
[六哥:你是不是应该给我解释点什么?]
[下辈子要是能见面,慢慢给你解释。或者死后见面,我曾经看过一本小说,皇帝们死后会在阴间住在一个镇子里,有怨报怨,有仇报仇,谁治国牛逼谁有底气。希望到时候咱哥俩能豪横一把。]
这么一说,王拾遗也想起来一件事:“昔年唐明皇收集天下神童,有山中丞相李泌、富国丞相刘宴、五步成诗的史青。如前些年的方仲永,似乎是天授神童,只可惜其父只知敛财。分明和王相公同时期的人,少年时名也不弱于王相公,却被耽搁了。官家打算搭救那些误落凡尘的神童么?”
林玄礼赞许的点点头,把手优雅的搭在胸口:“正是为君者爱民如子。”我是真没想到你这么快就能给我凑足借口,伤仲永这点借口好耶。唐玄宗也干过这事儿!你们的联想力真可以!
在场众人用神情明确表示:官家,这是臣等应该吹捧的话,您抢了我们的台词啊!
然后就拿着官制开始研究,把这个天授院安排到哪一个地方下属更合适,国子监么?拨款多少呢?收集来的可能不只是穿越者,还会有本土的神童,呃,本土的神童可能会更多,现在江左二宝就挺牛的。到时候需要区别开这两伙人么?一群年轻的穿越的笨蛋,面对真正的神童,更有可能露馅。倒是不怕有假货,随机出题一考就知道真伪。
“嗯……在天授院中统计出来,不留在院中教导。还是要在家里长大求学比较好。像是李泌刘宴那样的国家栋梁,可遇不可求。大部分天授的人,只是有一技之长。”还得看他们上辈子是学什么的。学生物的现在还在烧老子的钱折腾生物实验室,家里搞养殖的现在还在养鹌鹑种木耳,连初中课本都背不下来,啧。
林玄礼想了一会,很难把事情想得周全,又不想坑了这些神童和穿越的倒霉蛋:“恰好现在闲来无事,你们去各自拟定一套章程。”
值班的众臣有点欢喜雀跃:“遵旨!”
“臣领命!”拟定章程通常不是他们的工作,这是额外的表现机会。
林玄礼闲得无聊,拿出抄了一半的《纪效新书》。就是戚继光那本,在记忆中复述了这么多年,也可以放心的写下来了,大概还剩一半。之前还凭借记忆写了《游击战》,没有人敢偷看官家的手稿。不确定自己的记忆有没有在潜意识中扭曲,但确实结合了一些自己在边关的见闻。
千里运粮十不存一。
于是越远的距离=需要越多的部队押送。
民夫离家超过三个月就会误了农时。
炒米炒面、烤饼、干米(蒸完了晒,晒完再蒸,搞到用水一泡就能吃的程度)、肉干。
肉松需要消耗大量柴火和人力,奶粉则还是做不出来,还没脱水就焦了。压缩饼干遥遥无期。写着写着,突然想起戚继光发明的一样美食——福建光饼!
立刻起身去自己原本的庭院,这里已经改建成厨房,又是一个三公里疾走。
和面、加入老酵头、放在温暖的地方加速发酵、疯狂揣面。正戳了洞洞要往烤炉里帖,有侍卫匆匆跑来,被童贯拦住询问了两句。
童贯进来禀报:“官家,刑部、礼部、吏部的尚书求见。您是见是不见?”
林玄礼好气哦:“去把马牵过来,朕跑累了。”继续把饼烤上,调制了一点盐水,对高蜜叮嘱:“等这块炭火烧尽,唔,半个时辰之后,你拿竹刷子往饼上甩这半碗盐水。”
高蜜:“是是,奴婢遵命。”
三名尚书联名弹劾承旨蔡京,罪名非常严肃:反对新政、阳奉阴违、妄议朝政、结党营私,以及执政期间的问题——文及甫一案中言行逼供,伪造罪证,在地方执政时诬陷政敌、劳民伤财,提议加印交子,。
林玄礼沉吟了一会,虽然搞的不是诗案,但是因言获罪比乱审案放的更靠前,让人心里不舒服。只不过这是自己明示章惇做的,章惇现在在装不知情,官家比他还不知情:“竟然有这等事,真是辜负了朕,将蔡京下昭狱候审。”
想起苏轼一直反对蔡京各种劳民伤财,这次弹劾中甚至引用了苏轼的原文,就觉得很好笑:“工部,工部下的水部,水部侍郎是谁?”
值班的吏部侍郎立刻报告了这人的姓名、籍贯、年龄、工作简历。
林玄礼想了想:“苏轼加封龙图阁大学士,任水部侍郎,原水部侍郎上了年纪,调任国子监任教授。”
就这么愉快的决定。
党羽们认为章相公是气哼哼的忍了,实际上他很高兴:“看来官家真准备让苏轼去管黄河水患。好啊,三月可能会有桃花汛。”
这是个非常重要的差事,所需要的钱粮、民夫不计其数,但是也非常艰苦,劳累风湿都会接踵而至。
……
光饼是真的很好吃,有嚼劲,浓郁的麦香,是那种不放多少油的酥香和层次感,还有淡淡的盐味。
官家翘着二郎腿,在烤炉边上直接吃了两个,超级好吃:“朕的手艺真是没的说!”
带着饼和顺便一起烤出来的羊肉包子去参加家庭聚餐,煎炒烹弄了几个菜,按照人数分别成几碗,依旧是分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