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贯最近没少收礼物,有不少辽国官员开始做跳槽的准备,见了楚东昌这位老熟人,涌起许多感慨来:“咱家也想回去啊。可惜……官家说了,要我哄的天祚帝向他求援,才许回去。官家信任咱家,可是…”
楚东昌连声道:“难了,难了。天祚帝率领七十万大军亲征,被斡鲁补两万人击溃中军,败逃回来,就这样还不肯调动忠臣良将,又怎么舍得拉下脸皮来求援。”
童贯矜持的说:“正是艰难,旁人都做不得。”
楚东昌:“官家慧眼如炬,看得出这千斤重担,只有您童节度使才能扛得起。”现在的节度使也是没有实权的闲散职务。
……
南北气候不同,过年的时间倒是相差不大。
金朝皇帝,斡鲁补正在亲自巡视军营,看着冰天雪地之中,许许多多的冻羊、冻鱼,还有堆积如山的冰冻粘豆包。黄澄澄的糜子面,底下垫了苏子叶,里面包着软烂的红豆馅,黄澄澄如同金山,连绵不绝。粘豆包蒸好了就扔在室外冻着,冻的硬邦邦之后,要吃时搁在火堆旁、灶台上,趁着煮菜的火烤出来,又黏又热,还很禁饿。
只要秋天准备好,大雪封了路也不会断粮,算计着吃能吃三个月。担心的是大地回春之后,冻的鲜肉、豆包一回暖都会变质,可是草还没长出来,牛马羊还没到生仔产奶的时候,那段时间才担心生计,幸好黄龙府里还有很多稻谷麦子。
士兵增加了十几倍,刚刚称帝的斡鲁补更关心军粮的数目,抓来的铁匠们打造武器的质量。
金朝用军民合一的猛安谋克制度,以三百口为一“谋克”,十谋克为一“猛安”,民众出则为兵、入则为民,其攻战,所向披靡。但军营里依旧有常备部队。
斡鲁补有点深沉:“等到春天时,显然还要继续和辽国的战斗,可能还要和渤海国继续交战。”对于女真人来说冬天也不耽误打仗,只是现在还没有明确的目标,还在加强对已经占领的地区的统治。
“主人。渤海国高永昌派使者前来求援。”
斡鲁补大喜:“使者现在何处?”
“在黄龙府等候主人召见。”
忽然见远处烟尘滚滚。
金兀术纵马冲到斡鲁补眼前,滚鞍下马,激动的说:“二哥!他们连两万士兵都打不过,东京宝地,给他们他们也守不住。”
斡鲁补问:“怎么是你来禀报这件事?”你是镇守辽州,是距离东京不远,可也不应该你来禀报啊。
金兀术微微有些羞惭:“二哥,我一想到要去打仗,迫不及待,先赶来求见。”
回到黄龙府召诸将会议,全票通过趁机攻打辽东、占领东京的计划。
金兀术恳求道:“二哥,让我带兵前往!您现在是皇帝,要在京城统帅指挥我们,我去打东京,再把上京会宁府打回来。现在只是围困他,断绝粮道还不行,会宁府里储备的粮食太多,吃光了粮食他们还能吃百姓,若不拔除会宁府,将来我们西进时,他们还有可能突然作乱。”
斡鲁补还是想亲自挂帅出征,自领中军,让金兀术领左军,吴乞买领右军。粘罕留守黄龙府,策应驰援,治理后方。倒不是说他善于治国,现在大家治国的水准都差不多,只是他更敏锐果断,一旦察觉不妙能立刻做主。
“等到宋主回信到来时,派人快马加鞭送到中军,给我看。”斡鲁补强调道:“辽国,百足之虫死而不僵。金国虽然强大,但热心不稳,我们的士兵百姓比辽国的士兵百姓还不忠实,一旦有战败的消息传来,他们都会谋逆。幸好耶律延禧不善用计,想不到这招。”
众将哄堂大笑。
他们吃粘豆包和普通士兵不一样,冻硬的粘豆包在屋里化冻之后,用香油煎的几面金黄,吃的时候再蘸着蜂蜜。蜂蜜能瞬间激发出糜子面和红豆馅的香气,又黏又热又甜,比汤圆还好吃,连眼前的酸菜炖肉都顾不上吃,吃的嘴里烫的起皮都舍不得放下。
……
大宋,准备过完年的亲耕礼,今夜官家要在大庆殿斋戒。
林玄礼屏退左右,只留皇后陪着自己吃饭,又从小盒里拿出珍贵的‘嘉禾’——野生杂交水稻。举着小心翼翼看这玩意的活性,看了半天也没看懂,就挺大个儿的。
“以前就知道感激袁先生,就没想到过要仔细学习一下,这玩意怎么杂交。听说稳定性有点小问题?还得一直试验?我今天召见户部那些农学家,和他们说,林真人带了一位袁先生给我托梦,说嘉禾只要经过合适的培养,能种遍大江南北。还分了十几粒给他们拿去研究。”
王繁英想了半天,稻谷又不能人工授粉,这类茂密的植物授粉全靠互相贴贴,又不像苹果树梨树那样互相嫁接,除了混种之外没什么特别的办法:“要不然……叫那苗氏和熊氏(精灵和德鲁伊)进宫来问问?”
林玄礼:“她俩技能恢复了?”
王繁英摇摇头:“苗氏以贩卖盆景为生,熊氏依然打猎,如今也算小有家产。我估计他们还保留了一点能力,或者说是直觉,还懂什么也未可知。我派人去问问,倘若她们愿意,召进宫来做女官,照料观稼殿。”
林玄礼握着拳头,很燃的说:“人定胜天!不是非要有什么特殊的能力,才能做成一件利国利民的大事,普通人只要有天赋有机会,勤学苦练,同样能搞明白这植物栽培的各种精妙道理!”
燃烧完毕,叹了口气:“人民群众的智慧是无穷的。但我的智慧有限。叫她们来吧。”
王繁英:“我得亲自去一趟。我到时候问问她们的意思,女官或者后妃,只要有能耐,想要什么都成。”女官到年龄会被送出宫,给养老钱,但后妃是一辈子的铁饭碗。
“有劳娘娘。”
王繁英又问:“那个古金温、黄粱先生,到现在也没找到本人么?难道书商也不知道他是谁?”
“书商说每次都是叫仆人送去的书稿,没见过这个人的长相。”林玄礼撇撇嘴:“我看这书商纯是胡说八道,他不会叫人跟踪仆人?不和本人谈价码?一定是为了保住摇钱树,敢欺骗朝廷。我有意治他们的罪,又被刑部劝住了。哎,窝藏朝廷要犯可以抓起来严加审问,官家想见的写小说的想躲起来,他们帮着藏,还真不犯法。”
闲谈之后,皇后离开了,林玄礼一个人睡在大庆殿的卧室里,斋戒,不近女色。
亲耕礼种的农业部门选送的各地良种,有点巫术的意思在里头——只要官家种出来的粮食颗粒饱满,天下种出来的粮食就都会颗粒饱满。
回宫后,又在观稼殿前下种,悄悄种上这半串嘉禾的种子。
[也不知道现在画一张袁隆平的画像,每天拜一拜,有没有用……]
[大概是没有,中医大肄业之前我还每天拜华佗呢,学渣依然是学渣。]
……
三月末,后宫中多了两名女官,是皇后亲自带回来的,虽然年纪不小,但长得一般,其中熊氏又身强力壮虎背熊腰,是猎户女子,怎么看都精通刀枪棍棒和滚扑撕咬,众人私下议论,这是官家喜欢的样子。
林玄礼有点跃跃欲试,看她身高不差,体重比自己还多,算是五短身材,壮壮的挺好看,纤薄的衣衫下隐约可见肌肉线条。“你现在还有特殊的技艺么?”
熊氏说:“没有。”
林玄礼又问:“听说你也善于相扑?来一局么?”
熊氏:“不敢。”
“赦你无罪,打赢了我反而有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