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妙儿吐吐舌头,恐怕她要叫引章先生失望了,她自然要同表哥一道去看赛龙舟的,“明儿吉祥过来,就问问他,表哥端午那天可有空不?”
桃红自是放在心上的,就与姑娘道,“嬷嬷那处的银票,婢子收好了,姑娘可要另置宅子?”
顾妙儿挠挠头,“怕是叫嬷嬷气得不轻。”
“可这非她所有,她不能仗着太太生前叫她管了姑娘的事,就将姑娘的东西都拿在手里,”桃红劝道,“况那些个细软,还有婢子又给她留了一些儿,她日子还能过得好的。”
顾妙儿真想另置宅子,先前稍有这个念头,如今这念头到是强烈了,“我也不能麻烦了表哥,表哥在书院里用功,我不能拿这个事打扰了表哥,吉祥呢,你觉得吉祥……”
桃红亲眼吉祥那样儿,“姑娘,可不敢叫吉祥去,也不知舅太太怎生安排,既叫吉祥跟着过来伺候表公子,先头那个吉福才是实在人。”
“那就不叫他办事,”顾妙儿就撇开了吉祥,表哥身边的人,她对吉福最熟,“恐怕是觉得吉福过于实在,舅母约莫不放心,就叫吉祥跟着过来伺候。”
桃红觉得舅太太这眼光不咋的,行事只想着攀高枝儿,像温家这般在京中毫无根基的人,还不如叫吉福陪着呢,好歹不会叫表公子行差踏错,也能时刻规劝着表公子,就那吉祥,恐怕还要怂恿着表公子……她这么一想,到不敢在自家姑娘跟前说,“姑娘,不如咱们去见引章先生,叫引章替姑娘想个办法,可好?”
那位苏阁老,她到不敢开口的,人家是阁老,还能替姑娘忙这小小的事儿?
顾妙儿被她一劝,就意动了,到是银红欲言又止。
“姑、姑娘,”银红张了口,又不知说甚么,“那、那……”
顾妙儿笑看着她,“你就直说,难道还怕我了?”
银红赶紧摇头,自打国公府里出来,她就给桃红打下手,虽过得不如在国公府里富贵,可也落个心安,只她这会儿听见“引章先生”四个字,到有些诧异。她又看了看姑娘,终于下定决心问,“姑娘是从何处识得的引章先生?”
桃红失笑,“你到问起引章先生来?引章先生极好的。”
银红不欲与她争辩,只巴巴儿地瞧着顾妙儿。
顾妙儿觉得不对,当下就问道,“你也认识引章先生?也是了,引章先生出入国公府,你许是也见过?他瞧着不叫人亲近,人却是极好的,便是我上庄子去请大舅舅回国公府,大舅舅不肯立时应了我,却是引章先生劝了他的……”
银红面上就奇怪起来,望着姑娘那笑意满满的脸,嘴里就有些干涩,“可姑娘、姑娘,我们国公爷,那位英国公的表字就是引章,姑娘您是不是……”
却叫顾妙儿怔愣在原地,一时还缓不过来。
桃红却是惊呼出声,声音还带了颤抖出来,“甚的?国公爷表字引章?”
银红点头,“桃红姐姐,国公爷表字确为引章。”
顾妙儿心里头又惊又怒的,竟觉着自己受了欺瞒,“他、他那般的人物,竟、竟哄我这样的,简直、简直闹着我玩?”
“姑娘别急,可别气着了自己,”桃红连忙劝她,“不如我们去问了那引章先生,若真是这般欺瞒姑娘,也不知他堂堂的国公爷究竟是为着哪般儿?他是堂堂国公爷,姑娘您虽有小财,但绝非大富,如何叫他那样位高权重的人来欺瞒于您?”
顾妙儿不由错愕,想着自己同他相识之初的事来,不免就疑心上他小肚鸡肠,无非就是说了他一句,竟叫他记恨上了?她讪讪道,“我也不知何处有得罪过他,若真这般,又何至于此?把话同我说明就是了……”又想着在国公府里,他一边领自己去见国公爷,又一边站在外边等着她——就是老太太让她去庄子上请他回府,她这边儿隔着屏风见人,那边他又出来,这会儿想起来,到真真像被他哄着一样,到叫她面红耳赤的,到底是这面子上挂不住,好像自己被剥了皮一样戏弄。
她一时气得要发晕,桃红与银红慌忙扶住她,扶她坐在椅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