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凝仙子来了?”
酒楼上靠窗一些明显是本地食客的人纷纷停下筷子看向窗外街道上,而整个大堂更是微微一静,两个原本说着粗口,脏语的汉子也连住口,神态由一开始的油滑粗鄙变得颇为肃穆恭敬,仿佛来的不是人,而是神仙菩萨一样。
这情形不止柳玄鹤、袁明德颇为诧异,就连秦朝也是一愕。
“怎么?凝仙子是何方神圣?”
柳玄鹤不由也动作放轻,低声询问着靠窗的袁雯儿。
袁雯儿眉角飞扬:“秦凝姐姐无权无势,倒也不是什么大人物,陆地真神仙,只是在这鄯阐府,她在大伙心中就是这个!”说着一竖白皙的大拇指。
“我们鄯阐府有三老,三府,三大师,三仙姑。”旁边也有人低声说道,“这些要么是地高权重,要么一肚子才华,要么富可筑城,要么就是各大庙观中的道士高僧,可真论大伙儿真心爱戴倾佩的还是三位娘娘?”
“娘娘?”柳玄鹤更好奇。
“秦凝姐姐,这鄯阐府有的叫凝仙子,也有叫凝娘娘。”袁雯儿笑吟吟的,“三位娘娘,就是秦凝、秦雪、秦雨三位姐姐,嗯,当然关于三位姐姐的说法很多,也有叫三位菩萨,甚至称她们为大慈大悲观音菩萨下凡的也有,总之,你去这整个鄯阐府城随意打听一下,就能听到很多种说法,都是说三位姐姐的。”
“为何?”柳玄鹤砸吧着眼睛看着袁雯儿。
“为何?你笨吧,不会自己看呀……”袁雯儿瞪着大眼睛一指窗外街道上。
柳玄鹤连望向外面,秦朝也看过去,只见远处街道上人流纷纷分开,一道人影缓缓步来,远观是一个头发盘得极高,身子也极高挑,甚至比一些男子都要高半个头的女子,女子走得慢,可是一步三摆,窈窕身子上下闪动间,有一种极轻盈,似乎踏着花要飞天而上一样。
“这脚步?“
秦朝眼神微往下瞥去。
大冬天,北风呼啸,这女子不仅只是穿着极单薄的,那种穷到极点,有上顿没下顿的穷百姓才穿的粗麻衣,腰间更只缠着根麻绳,脚下两截裤管,都只半截,空出老长一截腿脚,露出的赤脚似乎冻得有些红,可女子丝毫没在意,正捧着本书,边走边观看。
甚至两旁一个个路人让路,打着招呼,她也理都不理。
秦朝微微点头。
“江湖史传中讲秦家三姐妹时,这鄯阐府便是三姐妹出秦家寨后对付关家的第一站,也是最最关键的,所有后面的一切都是基于这鄯阐府的事来的。”一看秦凝的打扮秦朝就知道她吃了不少苦头。
“当年我根本无力阻止她们,只能献献计,出出主意,幸好入了天龙寺,现在么……”秦朝收回视线,对鄯阐府城秦家三姐妹具体做了什么,整个天下没有比秦朝更清楚,对她们的意图更是除了她们自己外,唯有秦朝明白,不过秦朝还是装作不懂的看向袁雯儿。
“雯儿小姐!“
这时柳玄鹤也回过头疑惑的询问袁雯儿:“她这打扮确实……寒碜了点,可和她受尊敬又有何关系?”
“寒碜?”
袁雯儿一抹鼻子:“真笨,让你们看,不是看秦凝姐姐,而是看这整条大街,你们这些男子呀,一看到漂亮女人眼睛就粘上去了,就没发现,我们这鄯阐府大街和别的地方不同……哼!”说到这小脑袋一昂,“自己想,不跟你说了!”
“大街不同?”柳玄鹤瞪着眼又看向那大街,可依然满头雾水。
这时旁边一个老者说道:“那位小哥,你若想知道原因,老朽倒是可以给你解释解释。”
“还请老爷子赐告。”
柳玄鹤连说道,这酒楼除了大半是本地人外,也有一些外来的,这时一听这老者要说原因,立时都停下说话,张着耳朵,而那些本地人,看向那老者目光似乎有些敬畏皆加,这时也连停下大声说话。
“说这三位仙子的事前,老朽先给大伙讲个故事。”那老者一捋三寸长的短须,眼中露出缅怀的神色,“老朽姓黄,因排行第八,取名八诚,本是诚心诚意的诚,可因为老夫为人颇凶恶,后来在这鄯阐府城被人冠之以‘黄霸城’的名号,当然这名号现在没人再提了,而这转变还得从二十年前说起,那一天也是这样的大冬天,北风刮得很烈,天气比这还要冷……”
随着黄八诚的讲叙,众人面前仿佛浮现这么一幅画面。
寒冷的冬天早晨,街上行人很少,一个摇摇晃晃,嘴唇干裂腊黄仿佛随时能会倒地死去的老妇人乞讨者扶着墙一步一歇走向一家当铺,脚还跨入当铺门,便被店伙计大声喝斥着。
可这老妇人却充耳不闻,摇摇晃晃的进了门,嘴里念叨着谁也听不懂的话,伸着个破碗眼神似哀求,又似什么都没看见的看着前方。
这是一个发着高烧,已经病糊涂了随时可能会死去的乞讨者。
“出去!”
“给你一个铜板,赶快给我出去!”伙计大声喝斥着,从柜台里冲了出来,想将这老妇人推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