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姆忍不住嘲讽说:“辛少爷这个吹笛子的水平还真是令人意外!”
大家闻言都憋不住笑。
但辛桃馥秉持着“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的原则,一脸坦然地说:“谬赞,谬赞。”
刚才提议让辛桃馥吹笛的朋友倒也不客气,撇嘴笑道:“好像没在调上吧?”
辛桃馥说:“相公子确实弹错了几个音。不过他也不是故意的。”
众人更震惊:好厚的脸皮!这就是殷先生喜欢的type吗?
相公子倒不能像辛桃馥这样当众不要脸,只能笑笑,说:“对不起,刚刚确实是有点小失误。”
辛桃馥立即接口道:“没事,反正我吹得也不好听,大家彼此彼此吧。”
相公子脸都要绿了:我的水平怎么样也不至于和你“彼此彼此”啊?
众人见辛桃馥这一番言行,都闻到一丝火药味:敢情辛桃馥是来跟相公子叫板的呀?
司延夏之前老是给辛桃馥更新相公子的资讯,可不就是为了让辛桃馥发狠吗?现在见辛桃馥果然要炸,他乐得点火。司延夏便就势说:“我看不错,大家坐下来一起喝一杯吧。”
说着,司延夏就拉着辛桃馥和相公子一桌子坐下,还叫了几个嘴巴刻薄、爱说是非的朋友陪坐。
相公子刚才是震惊于辛桃馥的极限音乐细胞,现在倒是诧异于司延夏的煽风点火行为。相公子和司延夏其实也不熟,但到底是一个圈子的,以前也见过好多回。相公子对司延夏的印象素来是“不关己事不张口,一问摇头三不知”的明哲保身、闷声发财类型,今天怎么完全变了?
说实话,这一点也让辛桃馥困惑多时。
司延夏在校内的形象也是一个爱和稀泥的学长社长,从来没有惹麻烦,只有躲麻烦的。等现在熟络了,才发现司延夏是这么爱搞事情的?
不过,司延夏这个属性也给辛桃馥这次的计划带来了方便。
辛桃馥索性顺着他,在这圆桌子旁边坐下。
司延夏只道:“你们两个是第一次这样坐下来喝酒吗?”
相公子的“人设”所限,使他虽然尴尬,但也得保持微笑:“是啊,之前都没有机会。”
“上次你不是来紫藤雅苑登门拜访吗?咱们也喝过茶,殷先生也在呢。”辛桃馥搭话道。
辛桃馥用“登门拜访”四个字,表示是相公子去拜会他,自是在言谈里隐隐踩了相公子一脚。
相公子一下噎住。詹姆忙在旁搭腔说:“那次不是殷先生邀请相公子去的吗?到底殷先生和相公子就是在那儿一起长大的,有很多共同回忆呢。而且那儿也是湘夫人的遗产,以后也是要留给殷先生和相公子两个的。”
辛桃馥笑了一下,说:“怎么那天殷先生是跟我说,雅苑就是我的地方,我是那儿的主人。我前阵子随口一说,不喜欢那紫藤萝,先生就说不喜欢就撤了,换我喜欢的。”
这话的杀伤力比辛桃馥想象的还重大,一向挺稳得住的相公子也猝然变了脸色:“先生说撤掉紫藤萝?!”
辛桃馥没想到相公子的反应那么大,心里倒觉得这是意外之喜,便点点头,添油加醋地说:“是呀。不仅是紫藤萝,就是原来的陈管家他们也都撤了,把我的贴身女佣提了做管家。我也觉得奇怪了,总觉得何必呢?但先生说,这是要让我有归属感!”
“陈管家也……!”相公子大惊失色,就像是听到什么天方夜谭一样。
詹姆在一旁也特别不理解:“你可别胡说!”
辛桃馥一脸疑惑地问:“这有什么可胡说的?你要是不信,下次来紫藤雅苑看看不就知道了?”
相公子脸色苍白,但也仿佛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强打精神笑了笑,说:“这也不是什么大事……”说着,他又道了声失陪,说要上洗手间。
辛桃馥发现自己刚刚的话说得也是太得瑟,跟什么总裁文的恶毒女配似的,很上不得台面。但这也没办法,他现在就是要扮演一个恃宠生娇、尾巴翘上天、跑到别人“正牌娘子”面前得瑟的目光短浅小人。
所以,听得相公子要上厕所,辛桃馥还得跑去厕所堵人,像脑残电视剧演的那样在洗手间里对白莲花主角开嘲讽。
相公子也如同遭受打击的白莲花主角一样,在洗手盆旁边开冷水洗了把脸,抬起头用通红的双目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配着他的脸蛋和身段,还真有几分我见犹怜的风味。
可他一抬头,就见镜子里还还有另一个人的身影——杏眼桃腮,粉面玉颜,长的是和他完全不同的类型。
不仅是长相,就连性格和行事都是——
相公子一直规行矩步,努力维持清高自持的形象,而辛桃馥则完全不这么做。相公子见过辛桃馥这几面,辛桃馥是一次比一次的肆意妄为,就连在殷先生面前,也不显出任何拘谨或者献媚的样子,仿佛他十分笃定,自己无论怎么样作,都会被喜爱。
怎么会这样?
相公子又是愤怒又是迷惘:他一直以为殷先生是喜欢自己这样的,一个湘夫人的翻版,一个隐忍柔弱又透着坚韧劲儿的优雅形象。谁曾想,殷先生现在对这个浅薄粗莽、空有脸蛋的家伙上了心?
相公子自不能怨恨殷先生,便只能怨恨辛桃馥。
“有什么事吗?”相公子抬起身,尽力显示出风度,压着心里那头火气,仍用温和的语气问道。
辛桃馥可不吃他这一套,只是一笑,说:“是有话要问你的。”
“你说。”相公子说。
辛桃馥道:“上回你不是说要和殷先生订婚吗?怎么先生都没跟我提啊?他还叫我不要理你呢。他说紫藤雅苑是我的,还给我殷氏的股份,叫我安心。我看,订婚的事情该不是你编的吧?”
这当然都是辛桃馥添油加醋、胡编乱造的,他就是为了激怒相公子。
相公子刚刚已是一肚子气,听到辛桃馥这句话,又见四下无人,更是炸了,装不下那张端庄从容的表情,只冷笑说:“我见殷先生待你不错,也看在他的面子上,肯多和你客气几句。你倒是上脸了,竟搞不清自己的位置。你要再无理取闹,别说是我,就是殷先生也会亲自教训你的。”
辛桃馥见相公子恼了,赶紧添一把火,用夸张的语气说:“那你现在就叫殷先生来教我做人啊?我特别好学,可等着呢!”
相公子气得要死,但偏偏他的“教养”不允许他和辛桃馥对骂起来。他只得忍了忍气,一边想着怎么跟殷先生优雅地告状,一边冷着脸不再说话,抬腿离去——他也不想和辛桃馥继续纠缠,他可讨不了好,便只往外走。
却见辛桃馥叉着脚斜倚在门边,一副“老子最拽”的模样。相公子看着辛桃馥那条斜斜伸出的腿,忽而心生一计,抬起眼皮,只装作没看见,脚下就往辛桃馥的脚上撞去。
辛桃馥也是个机灵鬼,这一看就懂了:哎呀,这是要碰瓷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