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这个朋友,现在正在病院里休养。
殷叔夜被捅的刀口不深,而且不在要害,所以康复的程度很理想。
辛桃馥如常去医院看他的时候,在门外碰见了班子书以及另一个秘书。他们都是殷叔夜的心腹,所以和辛桃馥也都互相认识。
三人碰了面,都愣了一下。
辛桃馥先笑了笑,说:“你们怎么现在才过来看你们老板?”
班子书也笑了笑,说:“先生不让我们来,我们也没办法。”
秘书也跟辛桃馥寒暄了两句。
辛桃馥能感觉到,班子书和那位秘书都带着点紧张。
辛桃馥只想,殷先生被绑架了还被捅了一刀,他们紧张也是正常的,辛桃馥也没太往心里去。
然而,当辛桃馥进了病房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了气压不对。
康复得七七八八的殷叔夜已不用卧床,只站在床边,手里捏着一根烟,见辛桃馥进来了,他便就势将香烟掐灭,指尖绕过蓝色的雾。
殷叔夜明明什么都没说,但那股不同寻常的压迫感还是骤然而生,这让辛桃馥更加充分地了解到,陶欢儿说的“那位殷先生不好相与”,确实是比珍珠还真的事。
“怎么了?”辛桃馥问,“不高兴?”
“没有。”殷叔夜朝他笑笑——是招牌假笑。
辛桃馥愣了愣,道:“到底怎么了?”
殷叔夜向前一步,对辛桃馥说:“我突然想起了你曾经跟我说过的话。”
“什么话?”辛桃馥问。
殷叔夜道:“在和平州的时候,你骂我在事情发生之前就有所预料的。若真是关心你,怎么不知道‘防范于未然’?不但没替你斩除隐患了,甚至连提醒一句的功夫都没有,却有空每回都在你落难之际施以援手,该不是故意等着‘英雄救美’,好谋得你的感激之情吧?”
辛桃馥脑子里闪过几个大字:他知道了。
这句“他知道了”,却又是另一只靴子掉在地上的踏实感。
辛桃馥本就想得到,这件事瞒不住殷叔夜。殷叔夜很快会自己想明白,就算他自己没想明白,但也会查清楚的。
被绑架那么大件事,殷叔夜不可能轻轻放过。
他一定会把事情从头到尾捋一遍——这次把班子书和秘书越洋喊来了,估计就是为的这事。
因为殷叔夜动真格地查起来,就会知道自己这边一出事,那边辛桃馥就立即报警,而且还能准确说出地点和人物,怎么看都不是巧合。
只能说,辛桃馥这回翻了一次意料之内的车。
所以,在车子侧翻的时候,辛桃馥甚至有一种松一口气的解脱感。
辛桃馥站在那儿,抬头对殷叔夜说:“是,我是这么说过的。”
殷叔夜笑笑,问:“你记得我是怎么回答你的吗?”
辛桃馥回过神来,答道:“你说,是像我在潇湘小筑对你做的那样吗?”
“那个时候你很惊讶。”殷叔夜道,“好像觉得我根本不可能发现一样。”
辛桃馥没有说话。
殷叔夜也没有说话。
这样的沉默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辛桃馥看到殷叔夜动了。
殷叔夜执起了辛桃馥的手。
手心传来的热度让辛桃馥竟觉十分感动。
辛桃馥抬起眼去看殷叔夜的表情——他以为会看到愤怒和不甘,但是没有。
殷叔夜还是用那种柔情的目光看着他,同时拿着辛桃馥的手,贴在自己的受伤的地方,说:“这儿疼。”
辛桃馥的掌心顿时一片滚烫,像是摸到了烙铁一样。
他立即抽回手,抬头对殷叔夜说:“我……”
“嘘。”殷叔夜把手放在辛桃馥的唇上,“你不用道歉。”
这一句话,把辛桃馥满腹的话语都瓦解了。
他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殷叔夜又把手捧着辛桃馥的脸,说:“你知道你做得很过分,是吗?”
辛桃馥僵硬地点点头,脸颊擦过殷叔夜的手掌,感受到了粗糙和温暖并存的亲密质感。
殷叔夜说:“这件事还是其次。”
辛桃馥听到“其次”两个字,心里一跳。
殷叔夜又道:“你是不是还找人到长安州以及x城查湘夫人的事情了?”
辛桃馥心下跳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