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彧说:“凛之从山上捡回的野猫,是没断奶,不知道哪里能找得到乳汁。”
孟家娘子说:“去二牛家问问,他家的母牛前几日才刚生了头小牛,应当有牛乳。”
萧彧喜出望外:“多谢孟娘子提醒,吉海,拿个盆,去二牛家讨点牛乳来给小猫喝。”
吉海拿了碗,又停下来:“郎君,牛乳怎么取呢?”
萧彧说:“挤啊。”
吉海想了想那个画面,红了脸,不好意思去,孟家娘子哈哈笑:“小海不好意思,我替你们去讨。”
萧彧说:“那还是我自己去吧,这也不是一次两次就可以的,起码得等小猫断奶呢。”总不能每次都麻烦她。
裴凛之拴好马,喂了草料,说:“郎君,我去吧。”
萧彧料想他不会挤奶,便说:“我们一起去。”那牛估计也不会乖乖站在那儿让挤,裴凛之去,比较有保障。
于是萧彧便和裴凛之去二牛家讨牛乳,二牛也是他们的学生,晚上来听课的那种,听说两位郎君想要牛乳,岂会不同意,主动引了他们去牛棚,怕弄脏他们的脚,还体贴地将母牛牵了出来。
二牛说:“萧郎君,我没挤过牛乳,怎么挤?”
裴凛之看着萧彧:“我来吧。”他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萧彧笑呵呵地说:“我来吧。”他虽然没挤过牛奶,但是看过啊,他不觉得裴凛之会挤奶。
裴凛之觉得有些冒犯他:“还是我来吧,郎君。”
萧彧说:“你站一旁,替我看着点,以免这牛发脾气踢人。”
裴凛之听他这么说,便不再争了。站在萧彧旁边看他挤奶,萧彧尝试了一下,一开始没挤出来,挤得牛都疼了,烦躁地动了动,二牛赶紧安抚了一下牛头,裴凛之也紧张地伸出手,以免牛腿蹬起来。
萧彧回忆在电视里看到的画面,再试了两下,这次很顺利地将奶挤了出来,裴凛之脸上一喜:“有了。”
萧彧笑呵呵地挤了一碗奶的份量:“够了,明日再来。谢谢二牛和你的牛。”回头再送点大豆来给母牛补补,也好催催奶。
回去的路上,裴凛之端着木盆,看着盆中的乳白色汁液,非常感慨:“没想到郎君连这个都会。”
萧彧这回真不好解释了,因为书上不可能写这个,他也不可能看见哪个妇人喂奶,便说:“多试一下,你也会的。”
裴凛之红了脸,他是真不好意思挤牛乳。
小奶猫终于喝上了奶,第一次喝了不少,看样子是饿狠了。萧彧找了根竹签,缠上一团羊毛,刺激小猫排便。
裴凛之嘴角抽动着,觉得神奇得不行,他家殿下连这个都懂。不过他又觉得这样的殿下真是太温柔了,仿佛有一层柔光笼罩着他,叫人挪不开眼。
第26章 收养
要出门, 家里的事都得安排一下。纸坊交给吴兴义照看;青砖砖坯在他们出门前就可以完工了,只需晾晒期间注意别淋雨就行,这个季节倒是不担心飓风, 因为至少也得五六月才有飓风;石灰窑托付给孟洪照看一下。
家里的事都交给吴家娘子和吉海兄妹;照顾小豹猫挤牛奶最后落在了鱼儿身上, 因为吉海觉得难为情,鱼儿倒是很快便学会了;稻子快熟了,可以等他们回来再收割。
课堂就交给孟洪了;裴凛之不在, 练兵却不能停, 他选了林海生做队长, 以后就由他负责带领大家训练, 海贼是消灭了,还有山贼呢。
裴凛之依照萧彧的吩咐,买了上千斤粮食,全都装上大船。临走前, 萧彧从村中雇了一些人当船工,毕竟那么大的船,碰上没有风的时候, 光靠他们几个人是不可能划动的。
其实只有上千斤粮食, 用不上这么大的船, 但萧彧也就仅有这么一艘大船, 当时收缴海贼的其他船只都被官府作为战利品拖走了,得向朝廷报备的, 这艘最大的船,则因为裴凛之的要求瞒报了。
吉海依依不舍地在海滩上挥别, 他也想跟着去, 但郎君和师父都不允许他跟着, 说家里还需要他, 课也不能停。
萧彧盘腿坐在船头,看着岸离自己原来越远,伸着懒腰对身旁的裴凛之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出海了,可惜不是下南洋。”
“南洋到底是什么好地方,令郎君念念不忘这许久。”
“我也说不上来,总觉得是很神奇的地方。自从来到这崖州,我才知道原来天地这般辽阔,世上还有这么多新奇好玩的事,如此经历一遭,才不枉来世间走一遭。”萧彧双手托在脑后,仰卧朝甲板上倒去。
裴凛之眼疾手快,托着他的后脑,将他轻轻放在甲板上,以防磕到头:“郎君喜欢崖州的生活?”
“喜欢啊。”萧彧翘起二郎腿,闭上一只眼看湛蓝的天和洁白的云,脚一晃一晃的,好一个无忧的少年郎,“凛之喜欢吗?”
裴凛之侧头看着他:“郎君喜欢,我也喜欢。”
萧彧睁开眼,抽出手来拍一下他的胳膊:“这不对,我喜欢是我的主观意志。你不能因为我喜欢也跟着喜欢,这样太没有自我了。你这样我会觉得亏欠你。”
裴凛之认真看着他:“我是说真的,郎君欢喜,我便喜欢,无所谓在哪里。”
萧彧拍拍他的背:“此生得凛之,足矣!”
裴凛之听见这话,身形震了一下,眼眶都有点发热,他喉头滑动一下,看着萧彧半晌都没说话,他也想说,能听见殿下这句话,他也觉得足够了。
萧彧的视线本来是没有焦点的,只随意望着天,忽然察觉到有什么不对,他顺着那种感觉望去,便撞入了裴凛之那双幽潭一般眼眸中。那瞬间他倏然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也忘了自己要说什么,两人无言地凝望彼此,萧彧有一种感觉,觉得他仿佛触碰到了裴凛之内心最深的奥秘。
“萧郎君,你方才不是说要看升帆吗?有风了,可以升了。”吉山的声音打断了两人的凝视。
裴凛之最先反应过来,移开了视线,耳朵慢慢地红了起来。
萧彧就地翻滚一下,爬了起来:“来了,来了。”起来时伸手摸了一下脸,似乎有点烫,太阳晒的吧。
萧彧跑去看吉山和闵翀如何升帆,这船帆非常简陋,是用竹子编织起来的,但也很精妙,可以一段段折叠起来,劳动人民的智慧真是太令人惊叹了。竹子之间穿插着麻布片,风一吹,帆便鼓了起来。船员通过控制帆的幅度和角度来控制船的速度和方向,感觉非常神奇。
闵翀显然是高手,他和吉山两人就能将巨大的帆拉起来,再将浸泡过桐油的缆绳往某个角度一拉,便调控好了方向,朝目的地驶去。
萧彧好奇地问:“闵当家学驾船多少年了?”
闵翀将缆绳捆绑在桅杆上,漫不经心地答:“跟你年岁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