闵翀说:“吉山,你领大家回去。”他安排完,从包裹里掏出一个布包,递给萧彧,“这是名册和卖身契,所有人都签字画押了,就等你签字画押了。名册上各人擅长什么也都写在上头,你自己看着办吧。”
萧彧接过来,笑眯眯地说:“谢谢闵当家,闵当家办事就是这么靠谱。”
闵翀将手里的包袱扔给裴凛之:“这次卖粮买人后剩下的银两,你们清点一下。”说完打了个哈欠,伸了个懒腰。
裴凛之抓住那个沉甸甸的包袱,脸色不是很好看,最近这姓闵的风头出得太旺了,莫名叫人不爽。
萧彧笑呵呵地说:“辛苦闵当家了,赶紧回去好好休息。”
闵翀摆摆手,然后背着手一摇一晃地走了,那步伐相当地自得。
萧彧抓过裴凛之手里的包袱掂了一下:“真沉!这得有多少银子啊?”
裴凛之面无表情地说:“恭喜郎君,既赚了钱,又添了人手。”
萧彧笑着搓搓手:“对啊,最近真是时来运转,感觉终于脱贫致富奔小康了。”
裴凛之好奇地问:“何谓小康?”
萧彧想了想:“小康就是指某种生活状态,家里有房子,仓里有粮,锅里有肉,手里有闲钱,还有马当代步工具。”
“那郎君已经达到了小康水准了。”裴凛之说。
萧彧嘻嘻笑:“真是,已经小康了。凛之,我说了吧,只要踏实肯干,想当个富翁还是不难的。”
裴凛之露出无奈又宠溺的笑容:“对郎君来说自然不难,但是对普通人来说,真是相当不易的。”
萧彧抬抬眉,点头认可:“也是。”毕竟别人没有自己这样的外挂啊,还有一个保驾护航的裴凛之陪在身边。
他们回到家,吉山正目瞪口呆地站在新房子前,这才离开多久,郎君居然就盖了这么多的新房子,见到他回来,急忙跑过来:“郎君,这是咱家的房子吗?”
萧彧说:“对,就是你们离开后修的,给新来的这些人住的。我先看看名册,应该怎么分配。”
那群人都站在在院子里等着被安排,此刻心情是极其复杂的,他们从村西口进来,看见清一色茅草屋,心里哇凉哇凉的,这地方怎么这么穷啊,连一家盖瓦房的都没有。
等到了村东看见青砖大瓦房的时候,顿时便生出了希望,这应就是主家的房子了吧。结果还真是的,众人心里的不安终于消散了,主人家还是很有实力的。
现在家主告诉他们,这两座崭新的青砖楼房是给他们准备的住处,自然都无比欣喜和期待,不用住茅草房了。
裴凛之给萧彧搬了张桌子,吉海连忙端来了凳子:“郎君请坐。”
萧彧便在桌边坐下来,翻看着名册,说:“我现在点名跟大家熟悉一下,一会儿点到名的,要是有家人的,就一起出来。好,第一个,徐江。”
徐江站了出来,是一个三十左右的精瘦汉子,他还带了一个老母和一个十来岁的女儿,萧彧问:“你是个篾匠?”
徐江点头:“对,我会做一些篾活。”
萧彧问:“都会编些什么?”
徐江说:“寻常的竹席竹筐竹篮竹匾扫帚都会,小一点的蝈蝈笼子也能编。”
“那好。吉山,你带着他们一家去这边一楼最南面这间。以后你们一家就住那边了。”萧彧说。
“谢谢萧郎君。”徐江鞠了一躬,跟着吉山离开了。
萧彧又继续安排,他先安排的都是带有家小的,先紧着这群人安排了,那些单身汉几个人一间,比较好安排。闵翀买人的时候还是用了心的,一般拖家带口的,都是手艺人,泥瓦匠、木匠、渔夫、茶农、屠夫、陶工等,甚至还有一个口技人。
除了那个口技人,其他的都很实用,不过口技人也不错,可以给大家逗个乐子解个闷,人类不愁吃穿之后,总要有点精神娱乐的。
萧彧将拖家带口的安排下之后,又开始安排那些单身汉,他说:“这次来的人有点多,他们拖家带口的,单独分了一间,你们这些独自一人的,就四人一间吧,每个房间其实有个隔间,所以算是两人一间。你们来的路上已经相处了一些日子,有关系好的,投缘的,可以自己组合一下,我尽量给你们安排住同一间。”
于是这些单身汉开始自由组合起来,萧彧很快就将他们都安排下去了。单身汉多是青年,有少数几个十几岁的少年,这些人大多没有技艺,大部分都是为了解决家里困难,主动卖身换取银两给家里人,自己跟着船来到了崖州。
没有技艺,但是年富力强,正好也是萧彧需要的,不管的冶铁还是做船员,都需要年轻人。
这一批带回来了一共一百二十三人,但是闵翀只买了七十个人,拖家带口的共有十五个家庭,这些家庭一般都是一个劳力卖身,其余的跟着过来的,依旧是自由身,但是可以帮主家干活,换取三餐和一些报酬。也就相当于买一个送一家,萧彧觉得也挺不错,本来他就没想买人。
所有的人都被安顿好,还有三个单身青年没房间住,萧彧就给他们安排进了他自己的宅子,等吴兴义家房子落成后,他们夫妇搬走,老房子就能空出一间,可以给这几个青年住。
新来的人住进了新房,房间陈设很是简陋,除了床就没有别的。萧彧解释是时间太过仓促,木匠师父还没来得及打其他的家具,以后每个房间里还会配备一个柜子和一张桌子,算是考虑得很周到了。
人们对新住处还是很满意的。刚安顿下不多久,就可以吃饭了。饭是糙米饭,菜是蒸咸鱼,还有一个虾皮紫菜汤。
他们回得突然,人又太多,家里没有更多的准备,来不及找别的菜,有菜有汤,这样的伙食对一群遭遇饥荒的人来,已经是美味佳肴。
现在吃饭的人都有将近二百人,以后光靠吴家娘子和几个小姑娘根本就忙不过来了。
吃饭的时候,萧彧宣布:“大家听好了:但凡年龄十五岁以下的,不论男女,每日朝饭过后,来这边的厅堂上半天课,我们教授识字算数;每家的女性从今晚起就来厨房帮忙做饭,以后还要绩麻织布缝衣,春上还要采桑养蚕,我会根据各位的熟练程度给一些工钱;男性的工作我会根据各位的特长另外安排。”
裴凛之补充说:“明日寅时起,所有六岁以上男丁都起来跟我练兵。”
他们一说完,下面的人都面面相觑,然后开始窃窃私语,原来吉山说的是真的,家里的孩子都能上学,年轻人都要练兵。虽然练兵苦了点,但主家对孩子那是极好的,居然还能读书识字,这可是做梦也不敢想的好事,读书那是门阀子弟才能享受到的待遇啊。
女人们也很满意这个安排,做家务、绩麻织布原本是他们擅长的,本来主家免费提供住处和三餐就已经很满足了,没想到还有工钱可拿,多少不要紧,关键是愿意给。这主家是个仁善的人。
吃完饭,萧彧和裴凛之才回自己的宅子,问起闵翀这次出海的经过。闵翀大致说了一下,他们先到广州买了八万斤粮食,再北上,粮食是在吴县和东扬州卖掉的,一文半两斤买的粮食,卖三文一斤,比进价足足翻了两倍多。
闵翀说:“再往后迟一点卖,怕是要卖到五文十文,我没等了。穷苦百姓的钱赚得没达官贵人的钱过瘾。”
萧彧赞许地点头:“闵当家也是仁义之人。”
裴凛之问:“北边还有其他动静吗?”
闵翀说:“今冬北方极寒,尚且十一月,就已经下了几场大雪,饥寒交迫,怕是有很多人熬不过去了。听小道消息,柔然正在袭扰东西戎,怕是又要起战火了。”
萧彧皱眉,和裴凛之对视一眼,柔然想必也是遭遇了大风雪,牛羊没了粮草,只会南下劫掠,东西戎地势虽好,但也都是骁勇善战的游牧民族,并不好欺负,就怕他们联手,放开口子,让柔然兵长驱直入,大安国危矣,百姓又要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