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婆子喜滋滋地道:“小四就是心疼娘,怕娘累着。”
虽然聂耀宗只是嫌弃她,可她总能解读出小儿子是刀子嘴豆腐心,对她无比孝顺关心。
这时候聂老头子雇了马车过来,他小跑得一头汗,“雇车的人多,我去街上好不容易雇了一辆。”
聂老婆子还嫌弃他慢,“看给我儿子晒的,晒坏了你赔啊。”
聂老头子就扶着她赶紧上车。
聂老婆子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腰间的钱袋,怎么瘪瘪的没有鼓囊囊的感觉了呢?
她再摸,还是没有。
“啊--”
聂老婆子当场嚎叫起来,“天煞的,哪个该死的偷了我的钱袋!”
她这么一喊,聂老头子和聂耀宗也变了脸色,他们带的钱可都在那里面呢。
聂耀宗让她赶紧找找,聂老婆子把衣服都解开了,里面空空如也,她往地上一坐拍这大腿就开始哭号。
围观众人纷纷出谋划策,有人说是那几个小乞丐,有人说是卖羊的羊偷了,还有人说肯定是专门的扒手。
马车主人不耐烦等他们,转身雇给别人走了。
聂老婆子几个又赶紧报官。
这种事直接去金台府清苑县衙报案。
县衙有专门负责这块的胥吏叫典史,下面有两个书记员,十来个衙役捕快。
聂老婆子一边哭喊一边说,别人也听不清她说什么,聂老头子则什么都不知道,只能干着急。
那书记员一头雾水,也不知道咋记录。
聂耀宗还在那里指手划脚,指责他们办事不力,“你们还等着干嘛呢?不知道我是读书人吗?我可是童生身份!现在我的钱被偷了,你们要立刻给我找回来!”
一边的典史翻了个白眼,快到吃晌饭的时间,他可懒得伺候。
这一天天的,打架的斗殴的,偷东西的,抢劫的,还有人命案子,都得他去办。
他哪里有那么多精力?
聂耀宗看他那态度,立刻怒了,“你们,立刻就去办!”
柳典史懒洋洋地道:“我说你这个书生,别指指点点的,你指点谁呢?我们这里案子多得很,你报了案,我们先来后到挨着办哩。”
切,秀才还不是呢,在这里充大尾巴狼!
聂耀宗:“我要见你们知县大人!”
柳典史给一个衙役使了个眼色,那衙役立刻喊道:“典史,昨天的命案,大人让即刻破案,咱们赶紧去吧。”
说着他们就晃悠悠地走了。
聂耀宗气得脸都绿了,嚷嚷着要去书院找同学们来施加压力,给县衙好看。
这时候陈知县正送贵客出门,恰好听见他们在前跨院里吵吵,顿时有些没面子,他忙作揖,“让贺指挥和赵千户见笑。”
贺驭今日出门公干,特意穿了御赐的大红罗纱飞鱼服,虽然没有配刀,但是过肩的龙首飞鱼怒目张翼,衬着他那张俊美清冷的脸越发矜傲严肃,不怒而威。
他俊脸上没有一丝多余的表情,眼睫微动,“陈知县,事关百姓,万事不可大意。”
他知道很多县衙的知县忙着活动升迁,根本无心政务,而县衙内的大小事务都交给当地的县丞、主簿、典史几个来做。而这些地方胥吏,把持一方政务,那可是为所欲为,几乎只手遮天的程度。
陈知县听他如此说,立刻就让人去叫柳典史过来汇报何事。
柳典史正要去吃饭呢,听闻知县大人找,还有上头来的贵客,吓得一溜烟赶过来,快得不可思议。
陈知县一本正经问了问,柳典史也装模作样回复。
贺驭原本就是提醒一下而已,不曾想他们当着他的面作秀,顿觉这些大小官吏一肚子花花肠子,不似他们军中儿郎简单率真,越发不喜欢。
他当即就想告辞,谁知刚抬脚却听见一个耳熟的姓氏,姓聂的,献县来的,找不孝子聂二壮。
贺驭立刻就想到了聂青禾,她爹不就是聂二壮吗?
洛娘子说和聂青禾投缘,想深入交往,他自然要让人查一下聂家。聂姓在金台城不是本地姓,而是外来户,且数量有限,叫聂二壮的也就聂青禾的父亲。
他不由得耳尖微微一动,把脚收回来又多听了几句。
不等听完他就蹙起眉头,这个聂老婆子是来找聂家麻烦的?这个聂童生虽然是读书人,却着实让人不喜。
他知道了怎么回事,也没耐烦再听,直接告辞走了。
赵千户一直跟在他身边,尽力当个隐形人,贺驭走他也就跟上。
陈知县和柳典史忙追着送出大门,看着贺驭和赵千户三个骑马离去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离开清苑县衙,贺驭又跟赵千户说了两句便让其回驻地,他则带着阿二回家。
路过巷子口的时候,他没有往里拐,却继续前行。
阿二:“公子,过了。”
贺驭:“……去看看表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