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她们走了,她枕在贺驭手臂上,摸了摸他下巴上的胡茬,柔声道:“贺驭,我可不是玻璃人儿,只能享受你的关心和爱护,不能和你同担风雨。这是有幸遇到你,假若没有你,我这辈子也会过得好好的。”
听见她说假若没有他,贺驭的心就揪了一下,收拢手臂抱紧了她。
他摸索着她的肩头,“我不喜欢假若。我只喜欢你已经嫁给我。”
聂青禾支起头看着他的眼睛,“所以啊,你有事就得告诉我,不能瞒着我,不能担心我知道了不好。没有什么不好的,这世上没有我接受不了的事儿。”
贺驭沉静地与她对视,是啊,他遇见她的时候,她就是一个勇敢能干的小姑娘,怎么嫁给她以后他就把她当个碰不得的小人儿了呢?他的爱不由自主地在弱化她,想让她和别的女人一样柔弱,一样依靠他。
这是他的不对了。
他立刻就检讨自己跟她道歉。
聂青禾笑了笑,亲亲他的下颌,再亲亲他的唇角,“说吧。”
她看着贺驭嘴唇动了动,眼圈却先红了。他是冷白皮,红眼圈的时候就格外明显。她一怔,忙捧着他的脸,“长安,是很难过的事儿吗?”
贺驭搂着她侧了个身,不想把自己脆弱的样子完全暴露在她眼前。他用很简短的,尽量不带感情的话把那件事跟她说了一遍。
说完他就闭上眼睛,有泪水从眼角滑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聂青禾心狠狠地疼了一下,她紧紧地贴在他身上,用力地回抱他,然后什么都不用说,就让他静静地感受她的支持和理解。
伤心了就可以哭,哭完了就可以倾诉,男人和女人一样,没必要强撑着。
他从前无人倾诉,只能自己憋着,像个铁人一样没有表达悲痛的权利。
现在有她,她给他宣泄的怀抱,让他哭,让他倾诉他的难过。
贺驭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生气难过的时候趴在母亲怀里哭一下就好了,自从母亲去世以后,他再也没有跟人流露过自己的脆弱和悲伤。
他像野兽一样,自己舔舐伤口,自己吞咽痛苦。
如今他不用那么孤独了。
他抱紧她,谢谢。
半个时辰以后,贺驭已经恢复如初,他要去调查这件事,不管多难过都要调查清楚。
聂青禾也穿衣起来,她道:“你还是先进宫,跟陛下言明,然后让锦衣卫把安国侯府控制起来吧。”
贺驭没想到她会给自己提建议,他想了一下的确这样更好,他点点头,“好。”
聂青禾:“舅舅那里,我帮你说。”
贺驭:“嗯。”原本他是想先告诉舅舅的,既然如此他进宫,聂青禾去告诉舅舅也行。
他俩先去吃饭,他叮嘱她,“不要骑马,坐车去,慢一些也没关系。”
洛娘子怀相没有聂青禾好,为了离太医院近方便问诊,所以他们是搬回洛阳侯府的。洛将军自然要回去陪女儿,而聂父聂母也隔三差五过去。聂青禾这阵子忙新品,有几天没过去了,正好今儿过去看看。
贺驭带着阿二出门的时候,恰好贺钊正小跑着过来。
阿二很明显地感觉到贺驭周身的气息瞬间冷下来,就连他都想把这个……鸠占鹊巢的东西给摁死,整天笑滋滋地过来讨好卖乖要爵位,你也配?
“大哥,这么早就出门?”贺钊一副全然无事的样子。
贺驭冷冷地看着他,思忖着他知道这件事的可能性有多大,这关系着贺钊以后的处置问题。
他冷淡地点了一下头,便大步出去,上马疾驰而去。
阿二直接眼风都没给贺钊一个就紧随其后走了。
贺钊:我忍!
他进了县主府,恰好在外院看到贺重在打拳,便跑过去,“千里,以后我们一起练拳吧。”
贺重虽然不知道昨天贺驭和阿二说的事儿,可他不喜欢贺钊,因为他见过贺钊看聂青禾的眼神。
凡是觊觎聂青禾的,他不喜欢。
凡是敌视聂青禾的,他更不喜欢。
贺重淡淡道:“我怕你不抗揍。”
他跟着贺粱的时候,性格跟贺粱有些像,善良单纯而畏缩,跟着聂青禾、阿大以后,就受贺驭阿大阿二的影响,不由自主地就挺起腰板,眼神也变得锋利,面对自家人柔软得跟猫儿一样,面对外人尤其是不友好的人,他就跟狼崽子似的。
贺钊闻言却不服气,自己也是跟著名师学过的,会不如贺重?
这时候贺粱从屋里出来,他在家里习惯性地不戴面罩,袒露着下半张脸上的伤疤。
贺钊看见,惊呼一声,“你的脸?”
贺粱看了他一眼,忙拱手:“抱歉吓到您了。”
贺钊就问是怎么回事。
贺重:“你打不打拳了?”
贺粱忙道:“小千里,不能打架啊,对客人要客气些。”
贺钊又问贺重,“你的脸戴着面罩,也和他一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