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什么呢?
问他真正的出身,问他这些年做过什么,问他到底是如何从大魔王变成王九的奴隶,或者如何从王九的奴隶变成大魔王?
白发苍苍的老者推了下老花镜,平和道:“没什么,只是好奇你这些年的遭遇,但跟未来相比,有些过去可以不提。”
言外之意很明显,就是他们不是来计较过去的,而是来谈将来合作。
厌悔也没多说,只是嗯了一声,然后回:“我的事,她说了算。”
看出来了,中央的人也没打算走弯路,其实也算跟王九聊好了。
没有涉及敏感的话题,没有自作聪明去试探她的过去,没有自以为是去评价她的一切。
他们来,是为了像谈生意一样跟她确定关系。
“好的,我们以后会跟戈壁领主好好交流…阿律。”
为首的老者忽然就抬手唤了下,十分亲近自然,把谢律喊了过来,笑眯眯道:“多谢戈壁领主对我们家阿律的照顾。”
咦,谢家的长辈?
不远处的谢江翻了个白眼。
谢律头皮发麻,走过来喊了一句三叔公,正想说些什么。
“我要是说是他对我照顾比较多,你们会不会觉得我这女人坏得很,在搞事儿。”
说实话,是有内味儿了。
谢律无奈,“领主…”
谢三叔公微笑,伸手就捂住了谢律的嘴,阻止他可能为了避嫌提出要回军部的所有可能性,笑眯眯道:“年轻人嘛,就是要有点活力,不能墨守成规,阿律在戈壁领主你这待着挺好。”
有一说一,老王这社交关系名声在外,三叔公你这是人贩子啊。
众人看着总是被人捂嘴巴的谢律,莫名觉得他可怜。
上司卖他,家里叔公也卖他,下次出场的亲爹该不会也卖他吧?
“可能全家就谢江不会卖他。”王树在小群逼逼了一句,地下一流水的人扣1。
不过谢律显然只是一个“商品”,王九瞥了他一眼,忽抬手。
厌悔一怔,迟疑了下,还是走上前,弯下腰,将脑袋递到王九前面。
王九伸手,手指纤长雪白,像是淬雪的青葱落在了污泥上。
那人皮面具其实已十分丑陋,落了五指后,最美好的跟最丑陋的形成鲜明的冲击。
但,它们又好像是一体的。
王九面无表情撕下了它。
厌悔十分痛苦,不由跪在地上,双手虚抓空气,喉咙剧烈滑动,但痛苦的声音都压在了喉咙口,他没有喊出来,忍着。
体内的力量翻涌,气血翻腾,一声黑暗的巫气卷着狰狞的血丝从身体每一寸皮肤渗透而出。
这个过程太残忍了,就好像再次“剥皮”了,众人既吃惊,却也没人阻止。
而在这个过程中,蔺归晚等人察觉到王九跟厌悔在对视。
四目相对,他们在想什么呢?
逼仄的地下室,冰冷滑腻的试验台,板凳,剥皮刀,男人,少年,女孩…
凄厉的哀嚎,不是那个女孩,就是另一个女孩。
厌悔似乎更痛苦了,发出悲怆的嘶吼声,想要低下头,避开她的撕裂,但反被王九另一手扣住了咽喉,毫无迟疑继续下手。
最终,血淋淋的人皮面具从他脸上成功撕裂,而他也露出了血淋淋的脸庞。
乍一看看不清什么样子,但似乎很清秀。
王九低头看了手里淌着血的人皮面具一眼,也不知道那一刻想什么,但很快目光落在厌悔身上。
“这么脏的东西,戴久了还舍不得了?”
厌悔低着头,嘴唇蠕动了下,“对…对不起。”
当年的事,只有他们两个知道,至于这个对不起的内容是什么。
是他刚刚因为在意人皮面具的力量而舍不得,还是其他?
王九目光从他身上移开,淡淡道:“对我来说,谁操刀都没有区别,倒是你,那些胆小鬼起初不敢上,白白让你吃了亏,下手太不稳,连累了你妹妹,这是你的责任。”
她轻描淡写,既不需要别人安慰自己,也不安慰别人。
这算是流露了一些信息了,不少人暗自思索。
所以,当年厌悔是那个同样被困地下室的少年,他的妹妹也在,黑巫的人以他妹妹的性命逼他去剥王九后背的皮?
而后王九却不再提,只把人皮面具递给谢三叔公。
“哝,这个感兴趣的吧,其实可以直接提,不必这么客气,我看起来就那么可怕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