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她说出了那样绝情的话,完全切断了他们之间的可能,但不可否认,他就是她最深爱的人!
也许……也许他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
高涵的瞳孔因为兴奋而微微放大,甚至不自觉地挺起了胸膛。
他也同时收获了周遭许多目光。
然后,众人便听那女孩清脆脆的声音,“那个人只会是祖国。”
哦,在这里用拟人,神来之笔。
一时间竟没人说话。
天空中又纷纷扬扬落下雪花。
徐翠翠哭了,哭得直冒鼻涕泡。
众人中只有她最懂。
曾经她问宁馥,“考学就那么好?”
宁馥只告诉她一个道理,所学越深,能力越强;所知越光,责任越大。
至少这份责任她从来不少扛。
现在她只学会了小学五年级的语文数学,她懂的东西和宁馥懂的大概差了一个喜马拉雅山的高度。
但她懂。
人可以爱自己,可以爱家人,也可以爱千千万人民大众。
虚荣的人注视着自己的名字,光荣的人注视着祖国的事业*。
“咳。”
在这种语出惊人震倒一片的时候,一个非常不合时宜的声音冒了出来,打破了某种令人深思的气氛。
声音的源泉一直躲在角落里,此刻终于慢慢挪动出来。
——是扫雪队连带小吴他们一起领回来的邮递员。
他刚刚眼见着乡民们不知为啥抄家伙就要和县里来的办事员干起来了,其中还有个当兵的,吓得够呛,一直就没敢出声。
现在大伙发热的脑袋似乎都冷静下来了,他弱弱地清了清嗓子。
“图、图古力书记?我能、我能先跟您说两句么?”
所有人都是一副“这儿有你什么事?”的表情,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烧得邮递员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这种时候就别凑热闹啦!”
“有什么事儿一会说,没看要打架吗,你还不躲远点?!”
“要么你当着大伙的面说,搞什么机密!”
眼见一帮人又你一言我一语地嚷嚷起来,邮递员欲哭无泪,不得不在众人的围观逼视下动作迅速地从斜挎包里掏出两页纸。
“这……这是县教育局让加急送来的。雪刚一停,我就往来赶了。”
书记很不耐烦地从邮递员手中接过那两页纸——因为刚刚那不愉快的记忆还没消退——随即他瞪大了眼睛。
——快要把眼珠子瞪出眼眶的那种瞪。
邮递员虽然被这一遭吓得不轻,但声音还是很清晰的,足够周围的乡亲和知青们听清。
大家都听见了,他说他送的信是县上教育局给的,加急的。
难道……
所有人的心,几乎在同一个瞬间狂跳起来!
紧接着,便听书记发出一声大喊——
“是成绩单!是咱们图拉嘎旗知青的高考成绩单!”
人群,齐刷刷地发出“哄”的一声响。
仿佛千万只蜜蜂在同一时间出动了,嗡嗡个不停。
知青们却都慢了半拍。
一个千等万等,耗尽心力的结果,突然直接轻飘飘地落在眼前,大家伙都油然而生一种不真实感。
过了几秒钟,终于有人发问道:“我考几分?”
居然是崔国富。
最不在乎这成绩的人,才是最先反应过来的。
他这一句话,才终于将处于震惊状态的知青们唤醒,一时间问成绩的声音起此彼伏,更有人撒腿往知青宿舍狂奔,去喊没来看热闹的同伴。
人群中,杜清泉僵立着。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心跳像是刚跑完五公里。
他甚至感到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