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每一分秒,做题的每一笔画,都像剜心蚀骨的毒药,将他炮制成一颗已经流脓的种子。
他的心里越恨、越愤怒,他的脸上就越是平静、越是毫无波澜。
盛宇驰也不知道这样的隐忍究竟有什么用,但这是他最后的一寸尊严。
一个人做了坏事,自然有法律的惩罚;一个人干了好事,自然有口碑传颂。可是如果一个女人,被人说是破鞋,是烂货,是千人骑万人枕的表子,她就永世不得翻身,永堕修罗地狱,谁都可以欺负她,谁都可以折辱她,没人会管,因为她活该。
盛宇驰不能不管。
他妈是为了他。
今天这些人,就是这条街上的一股小流氓,平时在各个店铺收点保护费,吃吃霸王餐,因为是纠集在一起的地头蛇,一般没背景的商户也不敢轻易得罪,通常就当破财免灾了。
但他们把主意打到了他妈妈身上。
盛宇驰碍了眼,这伙人就要给他一个教训。
——他不过就是个没爹的野种,打成个死狗模样,以后就知道利害懂得眉高眼低了。
这群小混混谁也没想到,这看起来挺瘦小的小子不但是个大孝子,还是个狠角色呢。瞧瞧那牙关紧咬的劲儿吧!
不过他们的注意力已经被突然出现的宁馥分走了大半。
“小妹妹,拦着他做什么呀?这么心疼你男朋友?”
被撞倒的那个还坐在地上没起来,旁边的人却丝毫没有感到危机,反而还调笑起宁馥来。
“你放开他,哥哥收拾了你的弱鸡男朋友,再来好好疼你啊——”
其中一个黄毛故意拉长音调,色眯眯地上下打量宁馥,目光中是馋涎欲滴。
“喂,哥们义气讲不讲了还?!你可不要想着吃独食啊!”黄毛旁边一个满脸痘的胖子不满地怼了他一肘子,“要上也是咱哥们一起上哪!”
宁馥幽幽地叹了口气。
她没有去理那几个小混混,而是对被她拎住领子的盛宇驰道:“打个商量,”她浑不在意盛宇驰那仿佛要将她也生吞活剥的目光,“他们既然冒犯了我,这件事就和我有关系了。”
“我这个人哪,一向是恩怨分明。不如这样,你先让一让我,让我先把他们的嘴巴抽了,你再和他们拼命,如何?”
盛宇驰漆黑的眼瞳中掠过一丝迟疑。
几个小混混都听见了宁馥的话,先是面面相觑,随后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
就这么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也敢说要抽他们的嘴巴?!
宁馥像撸猫一样捋了捋盛宇驰的后脖颈子,“多谢,马上就好啦。”
盛宇驰觉得身上一松,钳制他的那股力量消失了。
可他还没来得及做再多的反应,便觉眼前一花——
穿着白色衬衣和校服长裤的女生已经旋风一样,狂飙出去!
“啪——!”
“啪——!”
“啪——!”
三个巴掌,抽翻三个人。
她宁馥,酷爱装x,不说大话。
说打耳光,就不出拳头。
只不过她这巴掌的分量,普通人当普通耳光来接就大错特错了。
宁馥慢悠悠地,从三个奇形怪状倒在地上呻吟的人体间走过,在昏黑的小巷子里,这几步跨出了战地硝烟披荆斩棘,挥退万马千军回首立看斜阳的气势。
……虽然她只是抽了几个最贱的脏东西而已。
饶是盛宇驰这样自诩城府深沉的,也下意识地睁大了眼睛,瞳孔里溢满不可思议的震惊。
宁馥闲庭信步地走回他身边,在他身上擦了擦手,又溜达到另一头,居高临下地瞧那刚刚被盛宇驰撞飞出去的家伙。
“我、我刚刚没说!”那人惊恐大叫。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他几乎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站起身来,情势就在顷刻之间从四个“身经百战”的社会人士玩小鸡子儿一样玩弄两个小孩儿,转变成了另一方单方面的凌虐。
小混混的目光忍不住飘向在地上摔成一团的同伴。
他们还在地上蠕动,像一群蛆虫。
宁馥“噗嗤”一声笑了。
她一边笑一边扭头对盛宇驰道:“你看,他比那几个人聪明。有急智。”
盛宇驰不远不近地站在她身后,深黑的眼睛看不出情绪。
坐在地上那人下意识地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刚没有嘴快。
——谁知道这小娘皮竟然是披着美人皮的母夜叉!老天爷,她哪里来的那么大的力气?!要是被她抽上那一巴掌,可是要死人了!
下一秒……
“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