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没有宁馥的那句话,罗松雪和徐苏恐怕会因为“回去休息”四个字在心中大大地松上一口气。
但现在,她们几乎无法控制自己不去想那个亮着微光的窗口,并后脊梁发冷。
三个女生默默上楼去了。
罗松雪一向沈默寡言,而徐苏连番遭到了打击-愧疚-惊吓,此刻也是多说一句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她一进房间,就找到了不知什么时候挂在椅背上的武装带,没脱衣服,反而不做声地把武装带扎好,然后这才慢慢爬上床,把被子往身上一搭。
“以后别帮我,我们各走各的。”她低声说。
如果她要成为能和战友并肩作战的人,现在就不能依赖别人的帮助。
罗松雪也一样,衣服纹丝不动,仰面躺着,双眼注视着天花板。
没办法——经过刚刚的风波,再加上100个实打实的靠墙深蹲,能立刻睡着也是一种本事。
然后她和徐苏就听见了寝室里响起的小呼噜。
两个人完全没有睡意的人微微欠起身,在黑暗中对视了一眼。
——宁馥居然睡、着、了?!
两个女生陷入疑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也该跟着宁馥睡过去。
宁馥双手搭在身,睡得姿态堪称安详。
她相信自己的预判。现在要做的,就是抓紧时间,尽快休息。
就在这样的纠结中,两人意识渐渐昏沉,紧紧保持着最后一点点戒备。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短得像一秒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长——
“紧急集合!!!”
这一次两个女生都听见了自己之没听到过的哨声,原来竟是这么响,这么尖锐!
在半梦半醒间被猛然唤醒是无比痛苦的,但徐苏和罗松雪顾不上难受,都第一时间晕晕乎乎地坐起身来,脑子还没清醒,身体就已经自动地去摸索着帽子了。
然后就见宁馥以惊人的反应速度,直接从上铺跳了下来,动作利落地拿起挂在一旁的军帽戴正,仿佛在一瞬间,她就已经走到门口了。
然后再门边回过头来:“怎么还不走?”
徐苏和罗松雪这才反应过来,手忙脚乱地从上铺爬下来。
三个人几乎是最早到达集合点的。
——这一次,更多人迟到了。
已经紧急集合过一次了,谁能想到这种神经病的举动还会有第二次?!距离开学典礼只有几个小时了,教官这是要疯吗?!
但教官就是这么疯。
原本回归被窝,放下一颗受惊的小心脏,带着满肚子被强行叫醒白折腾一通的抱怨好好睡一觉的飞行学员们,再次听到了催命般的集合哨,以及教官的魔音灌脑。
后五名被罚了一百俯卧撑。
顺利回到宿舍,徐苏小心翼翼:“还会吹哨吗?”
宁馥看了眼表。
凌晨四点十分。
“不会了。”她道。
罗松雪问道:“为什么?”
宁馥淡淡道:“同样的把戏,玩第三次就没意思了。”
罗松雪还有些将信将疑,徐苏却很乐意相信宁馥的话,飞快地脱了外套爬上床去,“快快抓紧时间睡一会儿,还有两小时呢。”
但很显然,被坑了两次的飞行学员们大多数都变成了疑神疑鬼的惊弓之鸟。
从开学典礼上大家的状态就能看出来。
航空大学规模很大,开学典礼是露天的,就在操场上。
每人一个小马扎,各学院列队入场以后按口令坐下。
飞行学院人少,但是航空大学的尖刀。
战斗机飞行员的区队,就是尖刀刀刃上最精炼的那点钢。
被其他院系羡慕嫉妒恨地调侃为“眼睛珠子”。
“眼睛珠子”肯定是要安排在最中心的c位的。
坐在c位的飞行学员们此刻却无暇享受这份殊荣。
他们中的大多数都在和无比折磨人的困意做着斗争,眼睛频繁地眨动着,却以人力不可转移的趋势合拢。
只要一闭上,就像上下眼皮粘了胶水一样,再睁开都无比痛苦。
旁边学院的人瞧新鲜——
“他们这是怎么了?我看见好几个坐着打瞌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