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世子和孩子,竹香院的主屋里一下就冷清了下来,秦嬷嬷端着汤药入内。
秦嬷嬷是看着乔宜贞长大的,满脸欣慰看着自家小姐喝胡大夫开的汤药。
等到喝完了汤药,还给小姐送了蜜饯。
乔宜贞吃了蜜饯,靠在床榻上,“下午院子里热闹的很,估计嬷嬷也没怎么睡好,嬷嬷早些休息吧。”
“那不碍事的。”秦嬷嬷笑着说道,“今晚上好好补一觉就好了。”
两人说了一会儿话,秦嬷嬷就转到了白日的事情上。
“我一直有一件事情不明白,这掌家权世子已经开了口,你怎的不要。”
乔宜贞笑了笑,“嬷嬷,我就知道你要问这个。”
秦嬷嬷点点头,“难得世子开了口,眼见着就可以要过来,你怎么……”
乔宜贞握住了嬷嬷干燥的手,本想要说池蕴之出家的事情,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
现在说出来,没头没尾的,还会让嬷嬷操心,何必呢?
如果说一开始乔宜贞想着的是,世子爱出家就出家,她才不管。
而今日里下午,两个孩子偎在池蕴之的怀中,她给池嘉木讲课,她只要看一眼嘉木,再看看双生子,心中就满满涨涨的,再看着池蕴之,她的心中是有酸楚和难过的。
就算是不在意她,难道也不在意这三个孩子?
这么好的三个孩子,他怎么舍得抛开他们?还让三个孩子落到那般的地步。
乔宜贞眼眶有些热,连忙低下头,不让嬷嬷窥见。
等到平息好了心情,乔宜贞说道:“嬷嬷,我太累啦,这个时候要管家权,为了那位的亲事,岂不是要和侯夫人打机锋许久,我哪儿有那个精力。”
秦嬷嬷最关心的就是乔宜贞的身体,连忙说道,“也是呢。”絮絮叨叨说着,“还是好好养身体,可不许太操心了,我可问过胡大夫了,这病都是操心引起的。”
乔宜贞有些心虚,而秦嬷嬷说道,“老太爷最疼小姐你了,倘若是知道了你病成这样,只怕在天牢里都不安稳。”
“好嬷嬷,我知道错了。”乔宜贞乖巧地认错,之后听着嬷嬷说了不少养病的点,她一一点头,然后嬷嬷就说道:“这病中,就不要和世子同房了。”
乔宜贞本来在喝水,差点把水给喷了出来,“嬷嬷,我晓得的。”
秦嬷嬷点点头,“有什么害羞的,你小时候都是我给你清洗的,浑身上下哪儿没见过?”
乔宜贞哭笑不得,“好嬷嬷,我知道你疼贞姐儿。”
秦嬷嬷心想着乔宜贞害羞也就罢了,那个胡大夫当时表情也奇奇怪怪的。
他不是大夫嘛,说这些事有什么打紧的。
两人说了话,又转到了柳叶身上。
“柳叶才被敲打过,院子里的小丫头们也知道应该怎么做,嬷嬷正好把规矩给立起来。”乔宜贞说道,“我就按照嬷嬷说的,好好养身子。”
秦嬷嬷再次点头,见着时间不早了,再给乔宜贞捏了捏身子骨,才回房休息。
池蕴之带着三个孩子去百香阁吃饭,吃完之后两个五岁的孩子有无限的精力,他们吃完之后坐在了马车里,一会儿摸摸这个,一会儿摸摸那个,让本来很想弟弟的池嘉木都得忍住想打他们的冲动。
两个孩子在马车上已经足够闹腾,下了马车更是撒了欢一样跑,他们两人你追我赶跑上了山,而池嘉木和池蕴之走得慢一些,在夕阳的余晖里拾阶而上。
飞鹿书院是在京都外的一座山丘上,书院坐落在山间自是清幽,适合学生读书。
等到了书院里,平时最为闹腾的池长生也安安静静地,一直到看到留着山羊胡子的山长,小声跟着大哥喊道,“王山长。”
王山长看着两个胖乎乎的孩子,下意识地多看了两眼,而池长生就冲着对方笑。
池长生有藕节一样的手和腿,这个年龄胖一些最讨人喜欢,加上他眉目精致,旁边还站了一模一样多了一点红痣的池子晋,让人觉得是一对画中走出来的福娃娃。
王山长也下意识地一笑,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般,连忙板着脸,不过也没有一开始那么严肃。
池长生正好跑得有些累了,他观王山长可亲,双手支在桌子上,对着王山长说道:“王山长,我想喝水。”他还用手肘撞了撞自己的双生哥哥。
池子晋也开口,走到弟弟的旁侧,“山长,我也想喝水。”
双生子的这句话可以说是石破天惊,像是惊雷一样炸在池蕴之的耳边。
他看着王山长就发憱,当年他念书可以说是一塌糊涂,时常被这位山长打手心,还一度因为这位山长的严厉教诲偷偷躲在被子里哭。
这位山长给他留下极大的心理阴影,他被训斥的委屈,难过,一度想要回边城,不想继续在京都里住了。
勾起了不堪回忆的池蕴之连忙对山长行礼,“不必麻烦王山长了。”他随即对双生子说道:“让你们当时乱跑,等会下山了在马车上喝。”
说话太急,池蕴之的背上都起了一层毛汗。
王山长看了池蕴之一眼,“长青世子何必对幼子苛责?书院里还是有水的,稍等。”
王山长喜欢喝茶,不过也知道五岁大的孩子不合适喝茶,他让书童去取了烧沸又凉却的水,他从柜子里取出了一罐腌制山楂,先用开水冲泡,等到凉开水开了,再勾兑进去,一直到试过温度不烫,才把瓷杯放在三个孩子面前。
池嘉木有些窘迫看着自己面前的茶杯,也弟弟们一样,也是山楂水,“山长……”
王山长不再摆出严厉的面容,和缓说道:“喝吧。”
至于池蕴之,他面前也摆放了茶杯,里面盛着的则是清茶。
“多谢山长。”池嘉木看着爹爹愣愣的,就开口替爹爹言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