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马超一同跨上战马,他朝马超拱手,恭敬地道:「将军,现下将士皆已准备妥当,随时都可拔营;请将军领着兵马,速速往山岭上佈阵。」挥着羽扇,他指的地方,正是他们扎营下寨所依。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纵使他将计策全瞒着他,令马超感到不快,但既然事已至此,他马超,就信他一回!「眾将士听令,即刻拔营,随我与军师二人,上山佈阵!」两人同驾着马匹,领在最前头,往山岭上走去。
现下营内将士除了先前拨给他的一千人外,庞德也已依他吩咐,连同战马先带走大半将士;现下他们领着一半兵马,得冒雨徒步上山了。
马超知道他已知会庞德先带马上山,但却不清楚此举意义何在。若要居高临下,那也需要有敌军啊。「说说你的计策!」雨势加聚,令马超不得不扬起声调,好盖过这雨声。
他抬头一望,风起云涌,彷彿天地全给这乌云垄罩着,往后一看,那群西凉兵,也如同他所乘骏马一样,口里吐着白气;天候寒冷,淋着雨、脚踩泥地,则寒意更添几分。
抓紧了身上厚实的大氅,他以羽扇挡雨,雨丝凝结在他的发间,与那如玉面颊上,模样显得有些狼狈;他微微一笑,似对此不以为意。「方才我与将军于帐内下棋,实为推导着,此役制胜之道。」
听他说的自信,马超似也被他的神情所感染,忍不住挥手催促,「说下去。」
「潼关紧邻河畔,这附近山谷奇险无比,地长且窄;我军虽眾,但此地实不利大军进发,而敌军领了一万兵马至此,坚守不出,若我方贸然打城,不仅费心劳力,折损兵员,更怕即便付出此等代价,眼前潼关仍是屹立不摇。
「既然如此,何不另寻良策,既可保全兵力,又能取下潼关,可谓一石二鸟矣。」
先说说那军图吧。图上所绘,乃潼关附近地形也。军图上摆了四枚棋子,一是紧邻潼关西门的马卒,再来是马超推导的步卒,最后便是他于两旁山岭摆设的两枚棋子也。「将军,兵法,乃是一门尔虞我诈、诡譎多变的功夫不是?」
「咱们率军一万五千,士气正炽、战力雄厚;将军您素来以进军强猛、勇力过人着称,敌军料想您领军至此,则必然率军全力强攻,岂料驻军七日来,仅是一味叫骂;此举,实出乎了敌军守将之意料呀。」
马超紧握钢枪,以手抹了抹脸;被他这么一说,似乎还真有些道理。「如此一来,那又如何?」
「能而示其不能,用而示其不用。」似是奉孙子兵法为圭臬,他每说一句,那便代表又是一层计谋。「咱们能打,却故意不攻打,只命将士掘石伐木、开口叫骂;咱们要取潼关,却是故意不发兵。敌军知晓削兵之计不成,而咱们行动令他摸不着头脑,反而要使他们焦躁了。」
两人行军速度飞快,谈话间,已领着西凉精兵上了山头,这才发现战马全在此处,而对头庞德打着旗号,似乎早已准备万全。
山岭上佈满了土石、滚木,对准着底下的山谷。「落石阵?」马超行军多年,对此计策自然不陌生。
少年微微頷首。这便是那五百名将士掘石伐木的用意。
他甩去扇上水珠,继续说道:「潼关守将乃曹洪、徐晃二人。吾闻曹洪此人性躁,徐晃谨慎小心;因此派弟兄叫骂,是为激怒曹洪,两日前于关内散佈谣言,言我军闻曹操引兵而至,军心大乱,是为引诱徐晃……」性躁便加以挑弄、小心谨慎就令他骄矜自大。他这回双计齐发,只要一个上鉤,潼关便将归他所有。
「看样子徐晃稳若泰山,却是那曹洪耐不住性子了呀!」天色虽暗,但那偌大的帅旗,上头的「曹」字,却仍依稀可辨。
「将军请听,那敌军的马蹄声。」敌军脚步越来越近,以扇遥指谷口,则敌军马蹄隆隆,在谷间回盪着,彷彿引领了千军万马。
「现下雨势正剧,在泥泞不堪的山地策马奔驰,不用我多说,将军已然知晓,敌军的马力如何。」
马超不由得扬起笑来。「寧劳于人,慎无劳马;这点道理,我还懂得。」行军时,寧可使人劳累,亦不愿使马匹劳累。
莫怪他要先令庞德将战马带至山岭上;这场雨使得疾驰的敌方战马疲累、耗损马力,反观方才他们行军时,将士步行,战马又已休养充足……更别说西凉马本就优于中原马!想不到他居然算计至此!马超这下已全盘了解了,不由得对此人另眼相看。
这场战役,高下立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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