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捂着肚子:”请娘娘息怒,奴婢告退。”
她踉踉跄跄地走出内室,小宫女伸手扶住她:“白芍姑姑,你没事吧?”
“我没事。”宫女忍着小腹处的剧痛,推开宫女的手,冷汗沿着额头落下:“娘娘今日心情不太好,你们小心伺候着。”
小宫女面色顿变,她担忧地看着白芍,白芍只是捂着小腹,一步步走到门口,跨过门时,跌倒在地。
“姑姑。”小姑娘不敢大叫出声,她跑到白芍身边:“我扶你回去。”
“别闹。”白芍有气无力道:“你不要命了?”
“娘娘心情不佳,又怎么能容许你擅自离开。”白芍扶着门框站起身:“我没事,你快回去。”
整个兰絮宫都知道,宁妃娘娘最恨宫里下人对她不敬。据传她未进陛下潜邸前,因生母身份低微,身为庶女的她,经常遭受下人冷冷待欺辱,所以陛下登基后,便不喜欢不听话的下人。
不过这只是兰絮宫下人之间,偷偷交流的传言,谁也不敢去求真伪。更何况这些年娘娘与平远侯府的关系十分亲近,不像受过冷待。
“白芍姑姑。”一个小太监追出来:“娘娘让你去问问殿中省,什么时候把新茶送来。殿下大婚在即,娘娘说宫里的物件,都该换一换。”
“我知道了。”白芍松开捂着肚子的手:“我这就到殿中省走一趟。”
小太监看着脸色惨白的白芍,想说什么却不敢开口,最后小声说了句:“姑姑,请顾惜身体。”
“明姑娘,那边是殿中省设的内府,平日负责后宫妃嫔的一应用度开销。”香绢指着不远处的一栋小房子:“这是陛下登基后,担心内侍克扣妃嫔用度,特意设置的内府。”
先帝在位时,不受宠的妃嫔,经常吃残羹剩饭,喝冷水烂茶,日子过得比下人还不如。
香绢看了眼玖珠,发现明姑娘对一切都很好奇,仿佛世界上没有什么是她找不到乐趣的。这些日子娘娘隔三岔五召明姑娘进宫,两人凑在一起赏画聊天,时不时对妃嫔们抄写的经书,提一些小小的建议,相处得十分愉快。
唯一不太快乐的,恐怕只有那些一场赤诚之心,“坚持”要抄写经文的妃嫔。
娘娘把小姑娘叫进宫,又担心她会闷,就让她带着明姑娘到四处走走。现在整个皇宫,除了陛下与各位娘娘的寝宫,已经快要被她们踏遍了。
下次明姑娘进宫,她已经不知道还能带她去哪了。
“香绢姑姑。”玖珠拉了拉香绢的袖子:“我去前面看看。”
“怎么了?”香绢不解地看着玖珠,见她朝一棵梅树下走去。
白芍蜷缩着身体,背靠着树干,冷汗渗透了后背。她无力地半睁着眼睛,抬头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小腹处如同刀割般的疼痛,提醒她还活着。
腹部的疼痛,似乎传遍了全身,连大脑都因为无尽的疼痛,叫嚣着要炸开。
“你还好吗?”
她努力睁大眼睛,看着出现在自己面前的少女。
少女穿着红色斗篷,鬓边的步摇在闪闪发亮,连灰蒙蒙的天空都被照亮。
“香绢姑姑,她好像快要晕倒了。”
白芍晕过去之前,看到少女脱下了身上的披风,盖在了她身上。
……
“陛下。”刘忠宝把一份密函交到了隆丰帝手里:“贵妃娘娘千秋宴上,其意图给娘娘送绣图的幕后主使,查出来了。”
隆丰帝打开密函,看清上面的名字,把密函轻轻放到桌上:“刘忠宝,朕登基多少年了?”
“陛下,今年是隆丰十三年。”
“朕记得,当年渡卿与朕一起被关在暗室,还不到八岁。”他叹息一声:“转眼已经这么多年了。”
“摆驾清风阁。”
清风阁弥漫着一股难闻的药味,躺在床上的女人用锦被紧紧裹着自己,咳得撕心裂肺。
纱帐外传来脚步声,她吃力里掀开纱帐,先是一喜,随后慌乱无比。
她想挣扎着爬起来,最终还是无力地躺回了床上。
“好好躺着吧。”隆丰帝没有靠近床边,他看着这个憔悴的女人,眼神中无喜无怒。
“陛下今日来,是来看我,还是为苏眉黛那个女人讨公道而来?”她猛咳几声:“我与陛下年少相知,最后却比不过一个商户女,真是可笑。”
“陛下!”她不甘心地看着隆丰帝:“难道整个后宫除了她苏眉黛与云渡卿,其他女人孩子都不是人吗?”
“自开朝以来,再无帝王比朕待妃嫔宽厚。”隆丰帝叹息一声:“杨氏,你不该把手段用在朕的爱妃身上。”
“爱妃?哈哈哈哈哈,爱妃?”杨氏凄厉地反问:“只有苏眉黛,才算你的女人?”
看着杨氏眼底对苏贵妃的恨意,隆丰帝开口:“显德三十年的事,朕早就知道了。”
杨氏怔住,良久后她似哭似笑:“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屋子内安静下来,许久后,她挣扎着坐起身,看着空荡荡的屋子,笑得流出了眼泪,喃喃自语:“陛下说得没错,你确实是个宽厚的帝王。”
那一年,陛下被幽禁在王府之中,后宅的女人为了家族的未来与荣耀,选择背叛自己的夫君。
后来计划失败,王爷登基,她以为这件事,已经成为陛下永远都不可能知道的秘密。
是她错了,在这皇城中,怎么可能会有永远不被人知道的秘密。
“哈哈哈哈……”
杨氏笑出了眼泪,后宫里其他女人,平日高高在上地嘲笑她,殊不知她们曾经的所作所为,早落入了陛下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