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笑,是谁给她灌输了这样的认知?
时予沉默的站着,最后只能无力的说出最苍白的三个:“对不起……”
托亚斯共和国这一行千险万险,她没有觉得伙伴们是拖累,只是害怕将他们置于险境。
她在末世中习惯了独来独往,从来没有人会站到她的身边和她并肩作战,她只是害怕,害怕一不小心会失去这些真心待她的伙伴。
“你下次还敢。”封晓冷笑着。
时予偷偷捏着衣角没敢说话。
看这模样就是知道还敢。
封晓抹一把双眼,脸色冰冰凉凉:“走吧,去看你家小漂亮。”
时予抿了嘴,偷偷看他一眼,却被逮了个正着。
“看什么看?我又不是你爸,还关心你交男朋友。”
时予:“……”
“我要是你爸,马上打断你的腿。”
“我错了,封爸爸。”小声沙哑的声音响起,封晓愣了一下,心头的郁闷莫名扫去,又是气又是笑:“你还敢跟我抬杠?”
时予连忙闭上嘴巴。
封晓推了个轮椅过来,让她先坐上去,时予不太想,但在他警告的眼神中还是乖乖坐了上去。
封晓推着她往外走,却又突然停下,把她往里推,将台子上的镜子递给她。
时予疑惑的接过镜子,在封晓的示意之下往里看,却看到了一双金色的眼睛。
她愣住了。
“你的眼睛怎么回事?”封晓低声道。
星际时代人们的发色和瞳色各色各样,但还从来没出现过金色的眼睛。
时予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发丝披散,本该是狼狈不堪的,可那对金色的瞳孔却莫名带起一股尊贵之感。
是异能吗?
她从来没有那么大规模的使用过异能,在她昏倒之前,她能感觉自己的精神力在崩溃的边缘疯狂试探,一边的溃散,一边又被神秘的力量修补。
她抿了抿嘴道:“我也不知道。”
说完,她又发现倒映在镜子中的瞳孔里的金色正在慢慢消退,渐渐被漆黑所覆盖。
封晓眉头越堆越高,忽然想到一个可能,紧张道:“你有没有被【恶龙】辐射过?”
见封晓往这边想,时予连忙摇了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你不要想太多,可能是操劳过度,你忘了我体内莫名其妙的基因锁了吗?很可能是这次受伤太严重,和那个有关系。”
不说异能倒不是不相信封晓,只是秘密越少一个人知道越好,是在保护自己也是在保护同伴。
封晓见她不像在说谎,只好皱着眉头拿过她手里的镜子把她往外推:“你最好别骗我,不然——”
他后面的话没说,但时予听得出来是威胁。
她乖乖点头,又听封晓说道:“洛洛他们给你买吃的去了,你见完人快点回来。”
两人都没想到隔壁病房还有其他人,开门的那一瞬间,听到一声清脆的巴掌声,两人都愣住了。
谢与砚面色苍白地坐在病床上,而在他面前站了一个雍容华贵的女人,女人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眉宇间却充满憔悴。
她甩出的一巴掌用了十足的力气,谢与砚被她打得险些摔在床上,苍白的脸也很快浮现出红色的巴掌印。
他的神情没有一丝一毫的变化,他甚至没有去触碰自己被打伤的脸,而是无力的偏着头,低声道:“对不起……”
女人见他这副模样,冷笑一声怒吼道:“你和我说对不起有什么用?说句对不起江飒就能回来吗?你说啊!你为什么要带他去那么危险的地方?”
“以前我就说过,他跟你在一起迟早要出事,可他不听我的!非要跟你混在一块!你知道吗?他根本不喜欢打打杀杀,他为了你放弃多少东西你知道吗?到头来还要为你丢了性命?”
“你说啊!你告诉我!为什么死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
女人歇斯底里的怒吼着,她甚至抓起桌边的水果刀要动手,谢与砚自始至终都没有要反守或者躲避,他像失了灵魂的布娃娃,狼狈的坐在床上,似乎等着女人把水果刀刺进他的心口。
料想中的刺痛没有到来,他的身前罩了一道阴影,时予握住女人的手,冷静又冷漠道:“你杀了他谢江飒就能回来了?”
短短的一句话让女人瞳孔放大,明明毫无威力,却将她击溃。
水果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女人捂着脸大哭起来,一直叫着谢江飒的名字。
谢与砚抬头看向时予,又很快低眉,他试探性的伸手想要触碰女人,却又在碰到她肩头时停住了,哑着声音说道:“母亲,我——”
嚎啕大哭的女人听到母亲两个字,似乎被触犯了什么禁忌,她后退两步,将谢与砚的手打开:“我不是你的母亲!你没有资格叫我母亲!都是你,你这个怪——”
未出口的一个字被女人掐灭在喉咙里,她仰着头似乎在一瞬间意识到了自己的狼狈,朝外面冲了出去。
病房里静的可怕,女人的话没说完,可谁都猜到了她未尽之余。
谢与砚浑身僵直,在视线触碰到银色发丝的那一刻瞳孔收缩,逼迫自己直视前方,却又看到了台面上摆放着的镜子中自己的模样。
是个十七八岁的银发少年。
他完全僵住了,死死的看着镜中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