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岁之前,他从不曾得到谢立钦的正眼。
是什么时候见到他对自己笑?
是他在实验室里和实验组成员玩耍时,轻而易举击败模拟器中的对手时。
从哪之后,他被安排了无数课程,没日没夜的学习。
因为,只要他击败对手,就会得到他的笑。
可后来——
后来啊,他知道了。
知道自己是个工具,和谢江飒是不一样的。
谢立钦说过,他存在的意义是为了让联邦崛起。
“好累。”他轻叹着,说出压在心底近二十年的话。
他战功赫赫,万人敬仰,可他每一步都走在钢丝上。
不只是他,联邦的每一位元帅,没一个将领都是如此。
“战争便是如此。”
说不清谁先开始,也不知道何时才是尽头。
谁都想安稳的活着,可这是一个侵略与掠夺的时代,没有人可以自-由选择自己的未来。
谢与砚低低笑了一声,说不清在笑什么。
他往前靠了靠,贴在时予身上,低语:“如果有一天——”
“没有!”预感到了他要说什么,时予决绝的打断他的话。
“听我说好不好?”他环着她的腰,无奈道。
“不好!”她果断拒绝。
可他还是要说。
“如果有一天,我也要走向这样的结局,你离开战场,回到海蓝星——”
“如果不想和我吵就闭上-你的嘴!”她忍无可忍抬起头,眼角却有一抹水泽滑下。
不是没有经历过失去,正是因为失去的太多,她才总想自己一个人。
时予已经记不清父母的模样,只记得他们给她的最后一句话。
——好好活着。
遇到谢与砚是意外,她从未想过会和他有这么多的牵扯,还把自己陷在这个说不清的沼泽。
说来也是好笑,不管是他,还是封晓的人,她起初都不愿多加接触,可事情的发展总是超乎她的预料。
人所做的事情总是与初衷南辕北辙。
谢与砚不再说话,却站起来紧紧扣住时予的肩头,他低头靠在她耳边声音沉沉:“对不起。”
他的话里好像含着千言万语,细究起来却又似乎什么都没有。
时予抬眼,他银色的发丝还是如初见般耀眼。
她抬手,摸到了一缕银丝。
她想,这是她的囚笼。
开着门,她却心甘情愿套上枷锁。
两人沉默着,谁都没再说话,时予却在侧头时,看见他戴着的黑色项圈上微小的六星芒图案。
骤然间,她瞳孔收缩。
治疗舱外,陆西望一身正装,不染纤尘。他看着治疗舱里闭着眼的陆东言,目光沉沉。
“情况非常不好,打中他的能源弹威力过大,他的心脏负荷不了这么强大的冲击,又反复注射虚弱药剂,头部也遭受重击,身体机能受损严重,又错过了最佳的治疗时间……”
穿着白大褂的医生每说出一句话陆西望的脸色就越难看。
许是察觉到了他周身不断往外冒的冷气,医生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最后连自己都听不见。
“能不能治好?”他只有这简短的一句话。
医生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先生,您也知道,他的基因本来就有问题,能够变得和正常人一样,是经历了基因嫁接,但现在当初嫁接的那段基因出现了问题,再想要嫁接的话……”
话没有说全,可该说的都说了。
“你做不到?”陆西望反问。
医生点了点头额前却冒出了冷汗,但他又很快说道:“我不行,但有一个人一定可以!”
他还没说那个人的名字,陆西望已经先一步道:“时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