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事?”秦晋问。
李相浮正色道:“不用麻烦秦先生特意做什么,我来就行。”
秦晋眉梢一动。
李相浮满眼全是温和的笑意,但瞳仁深处的光是冷的:“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秦晋轻易听出话里得多重含义,‘其人’可不仅仅指得是方元建,周盼白还有视而不见的其他几位评委也包含在内。
他终于侧过脸,用感兴趣的目光凝视着李相浮,大概没想到对方还有睚眦必报这一品格。
“你想怎么做?”
李相浮嘴角的弧度更显眼了些:“画画。”
既然是来比赛的,自然要遵守比赛的规章制度。
一刻钟内,秦晋目睹他跑回去又气喘吁吁抱着回来画板的场景。
李相浮踮起脚尖四处望了望,确定暂时没人来,搓搓手:“能不能请你当一回我的人体模特?”
空气安静了一秒。
秦晋发现永远跟不上对方的思维。
李相浮:“不是全裸那种,只需要露出上半身。”
周盼白想把污水泼到他身上,那就落实这份猜测。就是不知道等到方评委亲眼看到秦晋给自己当模特的画作,会怎么想。
有着龌龊心思的人,大概第一反应是他和秦晋有了不正当关系,而自己这个‘小情人’万一吹个枕边风,秦晋可能会给他穿小鞋,光是想想这些细枝末节恐怕也会让那个蠢货吓个半死。
至于知情却不作为的评委,心中也难免戚戚然。
李相浮微微一笑:“第一场比赛结果出来后,秦先生再适时出面,严肃阐明比赛的公平性,让他们明白愿意给我做模特是在敲打他们。既能竖立你高大的形象,也能保证后续打分的真实。”
一点点让心理防线土崩瓦解才是最折磨人的。
“等采风活动结束,回去的路上我会不经意泄露富二代身份,使得方评委更加惶惶不可终日。”
秦晋竟然笑了:“然后呢?”
李相浮:“自然是回家告家长,让人彻底完蛋。”
一个老家伙,居然吃了熊豹子胆妄想潜规则。当初自己心狠手辣玩宅斗时,对方还不知道在哪里揉泥巴。
李相浮说话时的语气很温柔,一点都不夹带私人厌恶情绪,却在三言两语间,轻易奠定了方评委可悲的结局。
秦晋几乎没有犹豫,甚至击掌表示赞叹:“那就按你说的做。”
……
在哪里画让李相浮犯愁。
周围风景很有特色,可和秦晋不搭,他并不想画一幅简单的素描。
不知为何,李相浮脑海隐隐有一个模糊的轮廓,荒凉,孤寂……想要去捕捉的时候,却总是和灵感失之交臂。
对于一个创作者来说,再没有什么比这种感受更加痛苦。
瞧见他愁眉不展的模样,秦晋忽然道:“如果是想看到更独特的风景,我知道一个地方。”
李相浮并不抱太大希望,但还是跟了过去。
两人徒步走了很远,渐渐周围已经看不到什么人,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不知隐藏着什么未知的危险。
和秦晋一前一后走着,李相浮倒没有多少担心人身安全的心思,心神逐渐被前方的景象吸引。
“雪山?”
秦晋停下脚步:“想要走过去至少要几个日夜,就在这附近逛逛好了,天黑前我们回去。”
李相浮却是忍不住又往前走了几步,总觉得前方有什么吸引自己的东西,仿佛冥冥之中有声音在呼唤他。
最后关头,理性占了上风。
李相浮生生停下脚步,寻思着莫非从前那股热爱冒险的天性又被释放了出来?
他现在对失忆前处处寻找刺激的自己定位是关进笼子里的野兽,潜意识里,李相浮并不希望这只野兽出笼。
心神定下来后他开始观察周围的环境,很快发现新的惊喜。
远处是连绵不断的雪山山脉,衬得近处天地间一草一物更加渺茫,个人同样如草芥,随风摇摆不定,
斜侧面是一棵断树,树木一半焦黑,从中间断裂开,可以想象到当初曾有一道天雷劈下,顷刻间夺走一棵古树的生机。
现在天气晴朗万里无云,自然不会有被雷打得风险。
从他微表情中看出点东西,秦晋淡声问:“要站去那里?”
长发被吹得舞动,凌乱地遮住李相浮的表情,依稀能看见他点了点头。
秦晋的气质和这棵古树出奇得搭配,仿佛其本身便是从黑暗中抽出得一枝绿芽。他微微仰着头,露出喉结,细长的手指轻轻松松便解开最上面的一粒扣子。
李相浮突然转过身,肩膀微微抖动,俯身做了几次深呼吸。
秦晋挑眉,语气中有几分稀罕地调侃:“这么激动?”
李相浮强迫自己忽视那种胸闷感,咬住下唇,靠着意志力控制住手腕,尽可能避免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