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身不好?
谢微之没多想,抬指换了一件。
谁知萧故仍是摇头,让她再换一身。
如此,换了一身又一身,谢微之终于恼了,揪着萧故的耳朵:“我看不是衣裳不合适,是你觉得我这个人不合适了。”
萧故赔笑着求饶,谢微之这才松开手。
他转头对候在一旁的少女道:“方才她试过的法衣,我全数买下。”
少女这回再也掩不住惊讶:“阁下是要将这十余件法衣尽数买下?!”
这…似乎并无必要…
修士能施避尘诀,实在不用如凡世女子一般,置办数件衣裙。
谢微之刚要阻止,却见萧故拿出一块玉佩放在桌上,其上花纹繁复,正形成一枚徽记。
“失礼。”少女上前,拿起玉佩仔细查探,确定无误后才躬身道,“原是少主前来,恕婢子眼拙。”
“婢子需将此玉呈奉阁主,请少主稍待。”
“无妨。”萧故向她点头,少女小心退下。
“这处原来是晏家产业。”谢微之恍然道,怪不得萧故这乘云龟还需砍价的家伙到了这里出手这么豪气。
她一身鹅黄衣裙,衬得肌肤雪白,明眸皓齿,让人丝毫也瞧不出,她如今已经是两三百岁的年纪。
分明还像个小姑娘啊。
“你当真有两百多岁了?”萧故忍不住问出了口。
谢微之瞥他一眼,挑眉道:“你可知道,问女修的年纪,很是不礼貌。”
不过她还是回答:“不止两百,要细算起来,我应该是三百余岁了。”
三百二十余。
“那又如何?你不还是我妹妹?”萧故先是抿唇,后又笑道。
也不过是三百年罢了。
他推着谢微之到那面能照人全身的水镜之前:“今日哥哥给你换个发式。”
“你还会编发?”谢微之奇道。
“我在人间行走过三年,什么都学过一些。”萧故低头,挽起她一缕发。
“对我来说,琴棋书画也好,编发也罢,都是一样的。”
并无高低贵贱之分。
谢微之看着水镜,镜中映出她身后萧故垂眸的神情:“但这世上,如你一样想的人,实在太少。”
“所以他们都不是我。”萧故这话说得很是自信。
谢微之莞尔:“这话倒是不错。”
他是她遇见过,最不一样的人。
镜中少女眼波盈盈,唇边勾起浅浅的弧度,竟显出几分纯粹的无邪。
谢微之摸了摸发髻,居然有些不敢承认水镜中的少女是自己。
就好像她真的不过十六岁。
“这是凡世少女未出阁时常梳的堕马髻,喜欢么?”萧故抬起头,从谢微之身后看向水镜。
谢微之眼中露出茫然,迟疑道:“很好看…我从前…未曾这样打扮过。”
萧故的手顿了顿:“那你十六岁时,都在做什么呢?”
谢微之认真想了想,才答道:“修炼。”
日复一日地修炼,与灵兽搏杀,在生死之间寻求突破的机会。
这就是谢微之的十六岁。
“听起来很是无趣。”萧故喃喃道。
谢微之对上他镜中的双眼:“的确是很无趣的。”
以至于她如今回想,竟想不起有什么值得记住的场景。
兰府门前,着蓝的青年领着幼妹,手中捏着一把折扇缓缓行来。
他实在生得一副好相貌,唇边含着浅淡笑意,如芝兰玉树,眸中有星河流淌,气度高华。
身边少女一身鹅黄衣裙,如早春晨光中悄悄绽开的迎春,俏色动人。
“你这张脸,实在太惹眼了。”感受到无数落在他们身上的目光,谢微之不由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