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嫣然本身的天赋,算不得多好。
萧故喝了一口酒:“说不定这二人成婚之后,便能日久生情,到时也算一桩佳话。”
“也是。”谢微之莞尔。
“不过你去参加婚宴,难道不需准备什么贺礼?”谢微之突然想起,难道他们要双手空空地去蹭饭?
“这倒不用担心。”萧故回答,“我老爹既然传了讯,到时他也会去,贺礼自然有他准备。”
“怎么光听你提起父亲,你阿娘呢?”
萧故抱着酒坛,微垂下眼眸:“我娘生我之时难产,我算老爹一个人拉扯大的。”
谢微之自知失言:“抱歉,是我多嘴。”
“这有什么,用我老爹的话说,虽然我娘不在了,但她心里是永远爱着我的。”萧故眼神柔和,“这就够了。”
“唯一可惜的,是我未能亲眼看她一眼,虽然我爹藏了她许多画像,可画像终究只是画像。”
谢微之有些出神:“我也没见过我阿娘的模样。”
“我从出生起,便没有父母。”
她的父母呢?没有父母,她又是如何长大的?萧故很好奇,但理智告诉他,他不该问。至少,不能是现在问。
萧故转开话题:“我瞧你修为已有筑基七层,再有月余应当就能突破金丹了吧?”
“金丹之后,你有什么打算?”
萧故记得,谢微之当日告诉过他,只要渡过金丹雷劫,她便不会再受天道掣肘。
听他这么问,谢微之怔愣一瞬,她一时还真的没有考虑过这个问题。
“...等金丹之后,大约会回宗门看一看吧。”谢微之不确定道。
萧故偏头看她:“原来你是有宗门的。”
谢微之点头:“我没有父母,后来入了宗门,算是在宗门长大。”
“你应该听说过,东境太衍宗之名。”
“你竟是太衍宗弟子?!”萧故是真有些惊讶了。
东境第一宗,太衍宗,修真界至今最古老的宗派之一,门下大能无数,太衍宗弟子在外,任谁都要礼敬三分。
萧故的老爹当年也有意将他送去太衍宗,但听说太衍宗门规严厉,又实在不舍得儿子小小年纪离开自己,这才作罢。
“不像么?”谢微之反问。
萧故点头:“你与我从前见过的太衍宗弟子,的确大不相同。”
谢微之的懒散,与他见过的那些太衍宗弟子身上的气质,大相径庭,叫人决然无法将两者联系在一起。
“当日在宗门,我也是一心想着修炼。后来才发现,这世上,不止变强这一件事。”谢微之望着星空,“若是这一生全用来修炼,实在是太无趣了。”
“有道理。”萧故深有同感,向她举起酒坛。“这世上除了修炼,还有许多值得去做的事。”
“比如赏花朝城的奇花异草,尝一尝那儿的百花宴。”谢微之接话道。
两个人相视而笑,一切尽在不言之中。
夜渐渐深了,四处静得似乎能听清落叶之声,谢微之和萧故躺在同一棵树上,酣然入梦。
在这一夜的梦中,谢微之回到了熟悉的地方。
街头人来人往,有小贩走街串巷高声叫卖,酒旗招摇,茶楼中说书人的声音高昂响亮,处处都充满了烟火气。
谢微之穿过小巷,嘈杂的人声被她抛在身后,眼前是雅致的楼阁,檐角风铃在风中轻轻晃动,响声清脆。
潺潺如流水的琴音从高处传来,谢微之抬起头,只看见半开的花窗。
红袖招,她瞧着这三个字,抬脚走进了这处楼阁。
大梁平康二十三年,御使大夫燕平因贪污入罪,判秋后问斩,举家女眷及独子燕麟没入乐坊为奴。
黑暗中,谢微之睁开双眼,眸色冰冷:“何方鬼物,胆敢窥吾记忆!”
她抬手,手中灵力流转,轻易就将藏匿于暗处的鬼物擒下。
“怎么了?”萧故被这番动作惊醒,皱眉问道。
他顺着灵光看去,看见了被谢微之灵力困住的鬼魂。
一身褴褛的鬼魂拼命撞击着困住他的灵力牢笼,周身隐见血煞之气,只是任他如何挣扎,也未能脱困。
谢微之跳下树,慢慢走近这只鬼物,脸上不带丝毫笑意。
“是执念未解的怨鬼。”萧故走到她身边,开口道。
修士若是在死亡之时心有执念,死后便会化作恶鬼,不肯轮回。又因为身为鬼物,难以离开死亡之地,只能在附近游荡。若没有修士为他度化执念,那么唯有吞噬过往行人,有朝一日化为鬼王,才能离开。
谢微之淡淡地嗯了一声,指尖微动,便有光团照亮四周。
也是在这一刻,她终于看清了这只鬼物的面容。
“是你...”谢微之喃喃道,怎么也没想到,今日竟会在此遇见凡尘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