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身上插着各种管子,戴着呼吸器,他的目光仿佛在泥潭里反复挣扎。
隔着呼吸仪器的声音那么闷,好像闷热夏日的惊雷,从远远的天边传过来,一直震撼到严默心底里那块最阴暗的角落。
孩子说
我恨你!
容木说:那个孩子他
顾森野摇摇头,说:因为感染,后来去世了。
因为这件事情,严默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很多人都知道,严默的酒吧里有一只吉祥物,可可爱爱的毛绒小熊,有点发旧,款式古老,但是严老板很喜欢这只吉祥物,放在最显眼的地方。
但大多数人不知道,这并非是酒吧的吉祥物,而是严老板心底里的一根刺。
顾森野说:后来严哥再看到需要帮助的人,不管是不是多管闲事,不管会不会被人骂圣母,他都会去帮忙。也是因为这个,后来严哥看到我无家可归,就收留了我。
严默坐在沙发上,一下一下的抚摸着断了头的小熊,笑容有些疲惫:那个孩子,他的双眼就那样盯着我,像你刚才一样,充斥着麻木的冷漠,你不是第一个撕掉这只小熊头的人,那个孩子才是
孩子大吼着:我恨你!
嘶啦
发疯的撕掉毛绒小熊的脑袋,劈手扔在地上。
小熊撕烂的声音,棉花喷涌的声音,还有医疗仪器尖叫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交织成了一种人性的声音。
严默自嘲的说:后来我就在想,他没有资格恨我,又不是我让他走丢的,我有什么义务帮助他吗?当时那个场面,是个人都会觉得是熊孩子在和家长闹别扭我试图这么说服自己,心里稍微得到了安慰,但是每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我都会想到那孩子麻木的眼神,我骗不了自己,我的内心还是会受到谴责,这不是犯不犯法,有没有义务的事情,如果当时当时我多管闲事,多问一句,那可是一个孩子的命啊,被骂几句圣母、多管什么闲事又掉不了一块肉
少年自始至终都没看严默,似乎对严默所说的事情根本不感兴趣。
严默也不在意,把断了头的小熊放在一边,说:你放心留在这里吧,如果想住,可以一直住下来,我的确有目的,我的目的只是想要得到一天的心安。
说完,严默站起来,走出了房间,轻轻的说:晚安,孩子。
咔哒慢慢将房门关上
众人到了家,时间太晚了,杨广给小包子洗了澡,把小包子抱上床去,盖好被子,杨兼一轱辘,登时轱辘进杨广怀里,熟门熟路的钻进爸爸的被窝里,小肉手搂住杨广,靠着他的肩膀,奶声奶气的说:爸爸,那个小哥哥很可怜。
杨广说:快睡吧,很晚了。
小包子扬起小脸盘子,眨巴着大眼睛说:小哥哥受了很多伤,像像我一样。
杨广的呼吸稍微停顿了一下,原来儿子在意的是这个。
那个少年身上有很多伤痕,还有多处骨折,反复的骨折,应该是虐待所致,虽然不知道虐待他的人到底是谁。
杨兼曾经感同身受过,他看到少年,好像看到了另外一个自己一样。
杨广揉了揉小包子的头发,说:乖,闭眼睡觉。
嗯杨兼乖乖闭上眼睛,也是真的困了,很快沉沉的睡了过去,嘴里喃喃的说着梦话:爸爸爸爸不要走哦
杨广轻轻拍着儿子,说:爸爸在呢。
数学还在找替换郑海阳的演员,郑海阳的事情闹得很大,所以其实想要替换郑海阳的演员有很多,每天都源源不断的来试镜,但是数学的要求很高,一直没有太合适的人选。
杨广下了戏,手机正好响了,来电显示二弟杨整。
杨广接起电话,杨整的声音有点着急:大哥,你听说了没有,郑海阳找了律师,准备减刑。
杨广眯了眯眼睛,这个郑海阳,还真是不消停,已经进了局子,竟然还捉摸着想要减刑。
杨整说:郑海阳找到了一个律师,说是业内的大腕,给钱很到位,想要那个律师帮自己减刑,现在这个律师正满世界的找那些指证郑海阳的人,想要这些受害人出事谅解书。
杨广幽幽冷笑了一声:谅解?
杨整又小声的说:三弟听说了这件事情,非常生气,正准备去找郑海阳呢,大哥,你也知道的,其实咱们兄弟三个人里面,三弟是最冲动的,我怕他
的确,虽然上辈子杨瓒并不是杨广的弟弟,其实是杨广的三叔,但是杨广还是稍微了解他的,看起来温文尔雅,清高傲慢,但其实是最冲动的一个人,特别容易感情用事。
杨整说:我怕他惹麻烦,反而被郑海阳泼一身腥。
杨广说:这件事情,我会亲自去办,你拖延住老三,别让他胡来。
好,我知道了大哥。
杨整答应下来,正好听到开门的声音,赶紧挂断了电话,探头一看,是杨瓒准备出门。
杨瓒一身西装革履,打扮的非常有派头。杨瓒的长相优雅温柔,平日里就很在意自己的形象,今日只能说一个更字,这样的盛装打扮,可不是为了相亲,而是为了让自己看起来盛气凌人。
杨整说:三弟,你去哪里?
杨瓒冷冷的说:去会会郑海阳。
杨整想到大哥的话,就说:三弟,那个
杨瓒不等杨整说完:我赶时间,一会儿还要赶一个重要会议,二哥在家里好好养伤,我先走了。
等等!杨整一步跨过去,拦在玄关门口。
他身材高大,玄关相对窄一些,简直就是一夫当关。
怎么了?杨瓒奇怪的皱眉,看了看腕表:司机已经在等了,二哥有事儿等我回来再说。
杨整急中生智,机智的捂住自己的胸口,哎呦了一声,说:我我伤口疼,对对,伤口特别疼
杨瓒惊讶的说:怎么回事?伤口怎么又疼了?
杨整出院好几天了,只是还没回去上班,老爷子强制要求杨整再休息几天,把伤口养好了再回去,但是按照杨整的话来说,自己好的就跟头牛似的,怎么突然伤口就疼了?
杨整说:我我也不知道,可能是撕裂了吧?
杨瓒赶紧扶住他,说:二哥,二哥你怎么样?我这就叫医生来!
啊?杨整挠了挠后脑勺,说:医生、医生就不必了吧?
什么不必!杨瓒虎着脸说:伤口都疼了,还不叫医生,一天天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我扶你回去休息。
杨整说:三弟你不是还有事儿么?要不然你先去忙吧,二哥就疼一会儿,没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