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经捐了很多很多钱了,有些人甚至把家里所有的财产都捐给教会了啊!他们现在每天都到教会虔诚的祈祷了啊,几个亿上下的生意都不要了啊,还要怎么样!还不够虔诚?!
对,在现代社会,正儿八经的海神教正式教徒及上边的管理层,要么是教会自幼培养出来的虔诚者,要么是有钱人,普通人可以信教,但除非成为启迪者,或者真的虔诚到疯狂,否则的话,是很难真正能成为海神教的正式教徒的。
为啥……嗯,主要是洗.钱搞黑.市,有钱人和大小官僚的□□场嘛,还有圈子里头的人联络一下感情,扩展一下人脉啥的,出了事情就往启迪者身上求导(数学语言意义上的求导),不然的话,海神教凭啥立足于这么多个国家,一手遮天?
所以,问题当然不在“虔诚”的教徒们身上。
海神教会当时的大主教大手一挥,指向了被装扮得神圣而庄严的启迪者。
——“不是我等不够虔诚,而是我等的虔诚未能传达给吾主啊!”
这愚昧吗?
当然愚昧。
有多少人真信了呢?
不信还有别的办法吗?
那个时候的人们,连灾厄来自造化之气这股异常的气流,都未能明了,在黑棺计划内部的情况依旧保持着严密封锁的前提下,从他们的视角来看,就是一群一群的人,像被收割的麦秆那样突然倒地、死去,然后人间蒸发。
没有任何科学依据可以解释到底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任何手段可以保证下一分钟死去的人不是自己,更没有任何预防手段。
除了相信台上那位神圣的、慈眉善目的大主教外,他们还能做什么呢?
再说了,这也没什么吧,启迪者自古以来不就是最虔诚的教徒吗,这只是让一切都回到正轨而已。
只要一切都回到正轨了,灾厄应该……不,肯定就会消失了!
而那些不够虔诚的人,则认为,在如今毫无办法的情况下,试试也没什么,反正启迪者自己不也期待着能去见海神吗?
——或许,在未开化的时代,在旧社会,是有启迪者想去见海神的,愿意把自己的一切都献给海神的,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没有人问过,也没有人想知道,现在的启迪者是怎么想的。
于是,所有启迪者都被强制召集,包括那些并非教徒,乖乖待在精神病院中接受治疗的病人们。
李滚说到这里,嘴角的微笑很是讽刺:“哪里死人,我们就被送往哪里去祈祷,不少同胞都凭空人间蒸发,但谁知道呢,也不知是从哪一天起,进入异常气流范围的同胞,不仅没有人间蒸发,还得到了奇特的能力,我们的时代……悄然到来了。”
但又没有完全到。
这件事的隐藏背景是,外星x内的作战成功了一半,造化之气的运行模式被改变,不再收割任何人……而启迪者成为异能者的概率又比普通人大很多,十有八九都会成功。
可以说是乘在风口上了,后来那几年,他们和开天会合并后,不少幸存者那可真是心存嫉妒和羡慕,直言他们确实是受海神眷顾之人呢。
但……有个很有趣的问题:在被迫进入造化之气笼罩范围之前,他们也不知道自己不仅不会死,还能咸鱼翻身,成为异能者啊。
现代社会把他们定义为精神病患者,教会了他们如何做为一个“人”生活,让他们享有了基本权利,所有人都义正言辞的告诉他们,你们是人,不是怪物,更也不是什么愚蠢仪式的祭品。
结果,到头来……
知道比黑暗更残酷的事情是什么吗?先让你看到光明,然后再把黑暗还给你。
当年的启迪者到底有多绝望和愤怒,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那个时候,对于异能的认识还很浅薄,但启迪者们凭借超高的适应性,很快掌握了异能,然后将教会高层杀得一干二净,包括那个一脸悲悯,入戏太深,演了几十年,演得自己都信了的大主教。
——“尔原来早以堕落为海魔的爪牙,早以丧失上达天听之力,难怪仪式会失败,吾虽死,但你们也必将承受海罚!”
李滚一直很后悔,当时也不知是哪根筋不对劲,居然想听听看这个大主教最后要说啥,给了这真正的疯子说话的机会。
艾子檀看着他:“那之后呢?”
之后?
事情就完全不受控制了呗。
末世是很考验人心态的地方,普通人尚且疯了不少,活下来的人也多少有精神疾病,比如战场pdst啥的,那精神本就不大稳定,需要药物控制和静养的启迪者,就更惨了。
李滚那代人还算好的,大伙儿都接受过正儿八经的治疗和心理辅导,很多人病情恶化得很严重,但还有诸如李滚这样,情况相对较好的成员。
但下一代人呢?
在追逐纪元,哪怕是在巨环花园,也没能保住启迪者专用药物的生产线,南极森林那边,也只有药物化学结构式的pdf格式。
这也没办法,在患者数量上,这本来就算是罕见病,而药物的生产又很复杂……
总而言之,新一代启迪者完全没有心理医生和药物控制病情,静养的环境就更不用多提了,在末日残酷生存环境的熏陶下,直接导致这些启迪者比他们的前辈要疯得多。
于是,在老一代人或是死于动荡期的火拼,或是因为各种原因死亡或者隐退后,开天会变成今天这副模样,可以说是一种必然。
艾子檀叹气:“可惜了啊。”
“是的,很可惜。”
两人可惜的点当然并不相同。
“呜呜——铛铛——”
迅行期的造化之气,移动速度就是这么任性,两人交谈满打满算才20多分钟,就已经快来了。
天边已然开始发亮,李滚望着夜色之中,呈排山倒海之势压过来,如从舞台上倾泻下来的雾化二氧化碳,他已经能闻见沙烁被阳光和热量炭烤的清香,他享受一般张开了双臂,面容沉醉:“看,历史轮到我们了,我们成功的时间,将与这沙暴同在……”
闻言,艾子檀难免神情复杂:“……啊这。”
“噼啪、哒啦!”
开始的数秒,李滚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
直到他发现,沙暴……变矮了,变得透明了。
日出的第一缕光芒穿过了沙海顶端,撕开了淡薄的黄沙,沙暴犹如下落的窗帘一般——哗啦一下就落地了。
少说几千吨的沙子接连落地,在数分钟的时间内,不断发出巨大的声音震天撼地,十分夸张。
李滚人都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