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穿我的白衬衫[悬疑]

夜半梳妆台(1 / 2)

这是他们落到屠夫手里的第二天。

无论是按照屠夫的习惯和前世贺迟的宿命,留给他们的时间并不多了。

郁棠睡得并不是很好,她总是梦见已经忘却的前尘往事,谢清知、谢兰因、郁老夫人交替地出现在她的梦里。

她睁开眼的时候,黄裙女正坐在梳妆台前,头顶的电灯在地上投下昏黄的灯光,但这似乎并不影响黄裙女梳妆的兴致。

她依旧穿着那条棉布黄裙,裙子上的污迹依旧在,她坐在光影里,长长的头发垂在胸前,她用左手拿起木梳,慢慢地梳着头发。

从郁棠的角度,恰好能看清黄裙女右手手肘上那道长长的疤痕,疤痕像一只蜈蚣虫,歪歪扭扭地贴在她的手上。

关于屠夫在五年前停手的原因,忽然在此刻变得清晰。

屠夫停手是因为黄裙女的右手已经丧失了部分功能。

不过黄裙女和屠夫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呢?

“劝君莫打三春鸟......儿在巢中盼母归......”黄裙女轻声哼着不知名的小调。

儿在巢中盼母归?郁棠拧着眉头,黄裙女对母亲这个身份似乎有种特殊的情结。

耳旁响起贺迟的鼾声,在这诡异的场景面前,郁棠忍不住庆幸。

万幸贺迟已经睡熟,不然怕是会打草惊蛇。

梳好头发,黄裙女开始对着镜子化妆,她化妆的动作很娴熟。

化好妆,黄裙女打开木箱,整个木箱都被黄色的长裙填满。

从木箱里拿出一条干净的黄裙,她慢慢地脱下身上的长裙,她背对着郁棠,借着昏黄的灯光,郁棠可以看清黄裙女的脊背。

她的身材似乎比一般女生更强壮。

换过裙子,黄裙女站在镜子前,她摸了摸嘴唇,缓缓说:“口红还要再补一下。”

梳妆台上放着一枚怀表,黄裙女拿口红的时候,不小心把怀表弄到了地上。

怀表恰好落到郁棠面前。

从郁棠的角度,刚好可以看见怀表里的照片。

那是一张全家福。

阴冷的灯光下,是三张表情全然不同的脸。

站在中间的女人看起来神情痛苦,似乎有极大的痛苦,而在她身旁的两个男人表情不一,左边的男人是年轻时候的方远,他的表情冷漠隐忍,右边的男人更年轻,他长得和黄裙女很像,他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和孩童的天真。

这张全家福简直诡异得可怕。

难怪他们会对贺迟下手,因为贺迟看到了关键证据,尽管贺迟未必知道屠夫案,但按屠夫的性格,肯定要根除贺迟这个隐患。

黄裙女慢慢走过来,她蹲下来捡怀表。

隔得近,郁棠可以看见黄裙女的身体,尽管隔着纱巾,但郁棠仍能发现,她的喉结滚动着。

黄裙女是男人……郁棠愣了一会儿,她只觉得恶意森森,恶心像潮水一样席卷而来。

一股冷气顺着脊背慢慢地爬上来,郁棠的身体慢慢地僵住。

她曾经怀疑过黄裙女和计程车司机究竟是什么关系,但此刻,似乎一切疑惑都被解开。

原来黄裙女就是计程车司机的儿子,也就是第一名受害者的儿子,方青。

“你醒了?”方青直勾勾地看着她。

郁棠想起了方青在门里目送她远走的那个画面,方青毒蛇般的目光让人芒刺在背。

她的身体慢慢僵住,深吸了一口气,郁棠点了点头,她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足够平静。

“对,我醒了。”

郁棠以为方青会做些什么的时候,方青从木箱里拿出一堆相框,整齐地摆放在桌上。

相框里都是全家福,和怀表里的全家福没什么区别,每张全家福的背景都是这座颓败的小院,每张全家福里的女人都穿着淡黄色长裙,每个女人都留着卷发,化着和方青此刻一模一样的妆容,每个女人的手里都捧着一束花。

郁棠想,那束花的用处大概是遮挡女人的手铐吧。

唯一不同的是:每张照片里,都是不同的女人。

郁棠终于明白角落里的照相机的用处。

只是,在这些照片里,郁棠并没有看见方青的母亲,怀表里的那张全家福,是上一个受害者。

照片里的女人们神情痛苦地看着郁棠,郁棠的心慢慢地沉到了谷底,

这些女人一生的最后时刻,都被定格在了照片里。

他腼腆地笑了笑,他有些不安地绞着头发,歪着头问她:“好看吗?”

“好看。”郁棠面上波涛不显,心中已经是惊涛骇浪。

“那我们也一起拍一张这样的全家福好吗?”方青盯着她,焦急地等待着她的回复。

“好。”郁棠的心缓慢地往下沉,她转头看向桌上的那些照片,她知道,一旦拍完照片,等待着她的,只有死亡。

只是,在方青这种变/态面前,她完全没有说不的自由。

“好,我去给你做饭,我怕你穿不下那条s码的裙子,这两天才没给你饭吃,你一定饿坏了吧。”

不给她吃饭的原因是怕她穿不下裙子?郁棠僵硬地挤出一个笑容,如果能位置互换,她一定要让方青这个变/态知道厉害。

方青满意地点点头,他的脸上露出孩童般天真的神情,转身上了楼。

等到方青的脚步声消失在空气里,郁棠才松了一口气。

她看了一眼身旁的贺迟,他睡得正香,依然对眼前的一切全然无知。

万幸贺迟没有醒,不然他大概会尖叫出声吧。

方青上楼前,打开了电视,电视里正播放着新闻,与她和贺迟的失踪案有关。

“郁棠,我还活着.......”贺迟睁开眼,就看见郁棠直勾勾地看着电视。

“是我们的失踪案?”

郁棠点点头。

两人默默地看着电视,一时竟没有说话。

“郁棠......”贺迟顿了顿,他垂着头,缓声说,“我没想过,有一天会落到这种境地。”

“我也没想到会落到这种境地。”郁棠的声音有些缥缈,这样的境地还不算最糟吧。

毕竟,前世的她落到过更糟糕的境地。

贺迟的父亲在电视里泣不成声,贺迟别过脸,没有看父亲的脸。

谢家那边,并没有什么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