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长风身处阎罗殿,看二人互动,当即觉得自己的存在越发多余,于是赶忙离开,恰好路过鬼府,同牛头马面提了几句阎罗殿内的事。
牛头马面难得听到自家大人的八卦,兽脑一晃,当笑话讲给了白无常听。
白无常是个大喇叭嘴,又最爱看热闹,前脚刚从鬼府走,后脚立马就去寻了黑无常。恰好自家哥哥在和巡逻鬼差交换情报,他张口就添油加醋地将二人的奸.情说得天花乱坠,巡逻鬼差双眼一亮,如此……
整个冥界都沸腾了。
不管王幼宜走到哪儿,都能感受到四周小鬼似有若无飘来的目光,惹得她很是烦躁。
她和卫烛明明是纯的不能再纯的兄弟情了,这些鬼瞎说什么呢?!
而且明明不是他们两人看对眼,是她一人单方面垂涎卫烛而已,什么鬼消息,一点都不准确。
她哪知道那天她的举措让长风多么震撼。
长风和卫烛一起长大,形影不离,从未见过主子被女子动手动脚过。主子唯一和女子接触,也仅限于摸摸同血脉表妹还有侄女的脑袋而已,而且那时候公主们都只是幼龙,尚未化成人形。
他仔细瞧了瞧,主子在魔女大人臂弯里停留了不止一瞬,这两人之间一定有不可言说之内情。
在整个冥界都热闹异常的时候,最落寞的莫过于黑无常了。
是夜,他扛着镰刀出现在鬼门关与白无常交班。白无常上下打量了下他的神色,心中尽是幸灾乐祸,面上却假装心痛道:“哥哥,你爱慕王幼宜整整百年都不得结果,如今来了个龙妖就把她迷得神魂颠倒,弟弟替你不甘心啊。”
他这哥哥整日在他耳边念经,他耳朵都快起茧子了,如今有一事能让哥哥不痛快,他真是说不出的舒爽。
黑无常往日里都是古板严肃的模样,现下却是冷冷一扫白无常,头一回露出威胁的表情,“勿要妄言。”
白无常扬了扬眉,哼起了小曲儿。他与黑无常擦身而过,伸手弹了弹黑无常的镰刀,又神叨叨的笑了笑:“可怜,可怜喏。”
等白无常消失,黑无常的眉头渐渐皱起。镰刀上的金光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暗淡了下去。
半晌,他叹了口气,踏上了勾魂的路途。
夜半。
大街小巷人影稀疏,家家户户大门紧闭,只剩更夫的声音回荡:“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在一片宁静的地界,有一楼房灯火通明,笙歌乐舞,热闹非凡。
黑无常无端闻到了一丝苟延残喘的生气,踩着鬼雾沿着那气息传来的方向飘去,待落脚至一处楼前,抬眼一看,竟是一处花楼。
他在心中默念一句秉公办事,便潜入其中查探。
大堂男男女女,放.浪大胆,行着那苟.且之事,黑无常污了眼睛,只能将长舌一甩,挡在眼前,权当什么都没看见。
寻到后厨,那股气息愈发浓烈,入眼却是一片正常。
黑无常四下一扫,一茅草间吸引了他的注意。
他直接从木门穿了进去,霎时浓烈的腥味扑鼻而来,熏得他只能眯着眼看。
只一眼,黑无常心中便无比震惊。
这茅草间内的草垫上躺着两个人身鱼尾的鲛人,一个银发,一个黑发。他们嘴唇发白,气息奄奄,见到来者,双眼都散发出渴求的目光。
银发鲛人艰难的开口:“无,无常爷,带我们走吧……”
他们自被人类打捞起来,受尽折磨,鳞片被割下来做饰品,皮肤被剥下来做衣裳……
现下只剩一副残破败体,血肉淋漓,腐烂生疮。
即便如此,人类也不让他们轻易死掉,还想要榨干他们最后的价值。
黑发鲛人哀求道:“救救我们。”
“残忍。”黑无常取下镰刀,才忽然想起鲛人隶属东海一族,为妖,而他只能勾走人的生魂,他无法引这两个鲛人到冥界去。
见他迟疑,鲛人从口中吐出一枚五光十色的珠子,血顺着嘴角流下,“无常爷,劳烦你将我二人封印至此珠内,方可带走我们。”
珠子飘在空中,黑无常点了点头,将珠子收入手中,按照鲛人的指示做。
封印进行到一半,屋外突然来了人,有开锁的声音,两个鲛人的身体顿时瑟缩了一下。
“这锁怎么这么难开?叫你们换也不换!”外头的人道。
黑无常加快手中速度。
“怪我做什么,还不是掌柜的舍不得花钱!”另一人略有不耐道。
‘吱呀’一声,茅草间的屋门被打开,外头的光亮通过门缝渗了进来。
来人看清屋内,瞳孔放大,惊呼一声:“不好了不好了,掌柜的,那两只人鱼不见了!”
屋外,隐匿身形的黑无常揣好灵珠,转身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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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
王幼宜在睡梦中隐隐听到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睁开双眼,翻身下床,批好外衣,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她揣着一身起床气踹开了鬼府大门,“嚷嚷什么嚷嚷,谁家又多烧了纸钱给你们是不是?值得你们这样吵闹。”
门口围成一团的鬼差被突然出现的王幼宜吓得浑身一抖,顿时五零四散,一晃眼就跑没了鬼影。
于是王幼宜阴沉的视线落在了牛头马面身上。
牛头马面:又是我们挨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