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夜

第34节(1 / 2)

时雨以为自己回来,就能再次和戚映竹玩了。何况昨日他一径和她玩,都忘了告诉她正事了。时雨现在蹲在这里,颇有些郁闷。成姆妈却很高兴,道:“你不知道,我们女郎平日觉少,休息不好。今日好不容易多睡会儿,太难得了。”

时雨眨眼睛:“她多睡觉是好事?”

成姆妈点头。

她便见这少年噗嗤一笑,弯起了眼睛。他好像发现了什么,好像拥有了什么秘密。时雨眼眸转动,想张口时,想起面前的人是成姆妈,不是戚映竹,他便不与成姆妈分享,而是将秘密藏在心里——

原来央央那样子就会睡得多,睡得多对她有好处。

那他要多亲亲她才对!

时雨主动帮成姆妈劈柴火,成姆妈坐在一旁,看他蹲在那里一下一下地挥动手臂。沉重的斧头在他手里如同玩具一般,被他耍得肆意轻松。黄昏下,少年郎长手长脚,背对着成姆妈,每一次动作,薄薄贴着皮肤的肌肉线条何其漂亮。

成姆妈感慨:看来家中还是需要一个男子,干这些重活。

成姆妈试探着跟时雨打听:“时雨,你在那个镖局,每月能挣下多少钱财啊?”

时雨回头,黑漆漆的眼睛望一下成姆妈。他不吭气,因他并不知道正常镖师的工钱是多少。

成姆妈猜测道:“看你年纪小小,武功这么高,在镖局里肯定是很厉害的人。史郎君说他没怎么见过你,可见你和一般镖师都不一样……”

一般镖师,也没有空闲了就往他们山上跑,然后一整天蹭在这里不挪地方,总是缠着他们家女郎。

时雨不说话。

成姆妈问:“你是不是……平时活计挺少的?”

终于有一个时雨能回答的问题了。他“嗯”一声,随口道:“我平时很闲的。”

成姆妈道:“那你也不能……总往我们家跑啊。”

时雨目光垂下,眸色淡漠。他心想难道这个老婆子又要赶他走,真是太烦了。他杀人的念头被他的理智克制着,他手扣着斧头,告诉自己不能动手、不能动手……

成姆妈徒然不知道时雨的危险,兀自问他:“你平时除了镖局,没有住的地方么?你还是要有个自己的住舍啊……不然、不然……你让我们女郎往哪里去?”

成姆妈委婉地暗示时雨“男女婚嫁之事”,时雨偏头,想的却是——家宅?

是啊。

如果他有自己的地方,这个讨厌的姆妈,就不能总打扰他和央央了吧?他每次想亲央央,央央就不用总说“姆妈在”了。央央不用每次紧张兮兮,他就能为所欲为。

但是……居有定所,对一个杀手来说,太危险了。

时雨蓦地想到金光御说他的住所,被仇家日日盯着,金光御现在根本回不去……时雨心里有些不安,有些惧怕。他觉得自己分明在走金光御的那条路,但是时雨惶然片刻,定下神,不敢多想了。

反正……他想赖在央央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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戚映竹一整日睡得昏沉,到次日天亮才有了精神。姆妈看着她吃了药吃了饭菜,满意地看到大约是睡了一整日的缘故,戚映竹虽然看着慵懒无比,但是气色变得好了很多。

成姆妈嘱咐戚映竹:“女郎在家里歇息吧,我去山下的当铺,看看咱们上次当的那些字画,有没有人要。”

戚映竹多嘴道:“姆妈,再多买些笔墨纸砚。”

成姆妈:“旧的不是还没用完么?”

戚映竹低下眼睛,不安地抚了下心口。她自己按得自己吃痛一下,想到里面的伤,某个少年那狼狗一般的狠劲儿……戚映竹红着脸,讪讪道:“很快就用完了。”

成姆妈没有多想,她对女郎神秘地一笑,心想女郎还不知道时雨回来了。而且成姆妈知道一旦自己离开,那个时雨必然来找女郎。成姆妈叹气,心想,好吧……如果这是女郎自己选的,那就这样吧。

成姆妈走后不知多久,戚映竹一直坐在案头前写写画画。她总是那副郁郁寡欢的模样,柔柔弱弱地坐在那里,秀眉轻蹙,眉目间好似笼着说不出的轻愁。

时雨坐在厢房的屋檐上看她,时不时向下探出头。

戚映竹手中笔停下,抬头看向窗外,她怔怔一会儿后,长长地叹一口气。

时雨的声音响起:“你又叹气。一个时辰,你都叹了一百二十口气了。”

戚映竹稳稳地握着笔,没有被他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吓到。只是一听到他的声音,她难免想到那晚帐中昏而暖的被纠缠场景,戚映竹兀自镇定,耳尖却一点点飞红。

戚映竹抬目一刻,时雨纵身下跳,轻飘飘落在了她面前。

时雨凑来,盯着她的眼睛,道:“你的姆妈说你经常生病,我觉得就是你总叹气叹出来的。你看你还不想活了,想自尽……”

戚映竹一下子急了,嗔道:“时雨,不是说不提那事嘛!”

时雨一本正经:“我在跟你说正事呢。我觉得你没有求生欲,整天都在不高兴……我不知道你在不高兴什么,但是你可以练习高兴一点儿啊。”

他趴在窗口,与她面容几乎贴上。戚映竹不动声色地向后退,他眼睛里闪着金色的日光,很认真地道:“我教你,从今天开始,咱们练习高兴一点儿。每天先从少叹气五十次开始练习,怎么样?”

戚映竹清泠泠的眸子盯着他,她小声问:“哪来的那么多高兴事儿?”

时雨就在这里等着她呢。

他眼睛一扬,郑重其事:“我决定,我要有自己的屋舍,欢迎你来我家。”

戚映竹眨眼睛。

时雨说自己的目的:“这样我睡你的时候,你的姆妈就不会来打扰了,你也不会总赶我走了。”

戚映竹脸刷一下爆红,她结结巴巴道:“时雨,我不是说过,不要总将这种话挂在嘴边么?不要、不要再说‘睡’这个字……”

时雨站直身子,垂目看她:“可是这是我真实想法啊。你不让我说,你怎么知道?”

戚映竹扭过脸,目光闪烁:“你、你换别的说法……暗、暗示我便可以了,不必、不必让所有人都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