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丫鬟手里端着琉璃托盘,上面摆着松竹梅壶。
见她坐在床上裹着被子有些诧异:“三妹妹睡的这般早。”
陆靖瑶摇了摇头:“我身上有些乏, 便早些上床歇息了。”
她掀了被子下床,陆靖岚从琉璃托盘上把松竹梅壶拿在手里,对着陆靖瑶笑道:“这是我埋的桃花酿,本想等你一起开坛, 结果没找到你人,便先挖了出来, 特送来与你一起偿。”
去年陆靖岚同陆靖瑶坐在一起读书时见书上提到桃花酿,那会恰是桃花盛开的时候, 她来了兴致, 便说也要自己埋一坛子桃花酿,又派人请了酒坊的师傅过来,前前后后忙活了好几日才勉强做成, 埋在土里也不知能不能成功, 这会开坛自然很兴奋。
彼时陆靖瑶正为宁国公府的事忧心忡忡,哪有她那份闲情逸致,她若是不提,陆靖瑶都忘了。
“二姐亲自弄的, 我可得好好尝尝。”
陆靖岚今日特地穿了一身粉色纱裙,只略施粉黛,头发也只简单用发簪挽起,倒是为了应景。
陆靖岚平日里不爱饮酒,显少见她如此兴奋,紫诗不免做了一回恶人。
“小姐,您今日不宜饮酒。”
身上本就不舒服了,再饮酒不是更难受吗?
陆靖瑶也才反应过来,道:“只尝一口。”
陆靖岚道:“你葵水来了。”
陆靖瑶点点头。
陆靖岚微蹙眉头,担忧道:“怎的这时候来了,我记得你上月不是这个时候。”
姐妹俩私下里聊这些也不觉得尴尬。
“一口也不给你喝了,改日再拿来。”
她把酒壶放回去,陆靖瑶有些可惜。
陆靖岚拉着她的手坐下:“可请了府医来看。”
“芷柳便能帮我调养。”
“这可不是小事,这日子差的也不是一日两日,素日里看你与六弟没心没肺的,她们说你忧思过重我还不信,今日看来你日子不准便是这个缘故,你也是,有什么值当你胡思乱想的,没得自己身体受累。”
陆靖岚这两年修身养性,她院子里全是些花花草草,看书习字,弹琴作画,也不似旁的小姐爱出门玩乐,日子过的像个隐士。
从前清河郡主出去还时常带她,那会觉得世家小姐日后是要做主母的,总要结交些人,陆靖岚自己没什么兴趣,加之她未婚夫婿是家里的嫡次子,长嫂是个贤惠能干的,她自己也没有什么掌管一府中馈的意思,她心性通透,十几岁的小姑娘倒有四十岁历经世事的豁达。
不然她比陆靖瑶大几个月,待遇处处比不上陆靖瑶,早嫉妒陆靖瑶了,哪里还会和她交好。
日子不正常确实与心情有关,陆靖瑶低头道:“二姐豁达,岂是阿瑶能比的。”
“你呀你呀,想那些做什么,宁国公府的小姐还能愁嫁吗?再说了,人人都说咱们女儿家该找个好归宿嫁人,相夫教子,我倒觉得一辈子不嫁人才好呢,留在家中侍弄花草,多自在。”
陆靖瑶笑着说:“这话可不能说,让三婶知道了,你那一院子花草便别想活了。”
张氏已经不止一次当着陆靖瑶的面表示过对陆靖岚院子里那些花草不满了,她不是个有闲情逸致的人,整日见女儿摆弄那些花花草草的,女儿家,也不梳妆,头发随意一挽,便撸了袖子蹲在地上拔草铲土,成何体统。
陆靖岚想到自己凶悍的娘,深吸了口气。
“姐姐放心,我并不是为了这事忧愁的。”
“那还是有发愁的事啊,说出来,我给你出出主意。”
陆靖岚三言两语便套出了她的话,只是这事陆靖瑶怎么好和她说。
陆靖岚见她为难,也不再追问,还是提醒自己的堂妹:“若有事还是说出来好,总憋在心里不好,你不想让旁人知道,可以单独说给我听,我不会传出去的。”
说出来怕吓死你。
陆靖瑶点头:“放心好了,我便不是委屈自己的人。”
“端午节快要到了,咱们许久未出去,那前后不如约几个人出去玩。”
难得陆靖岚也愿意出府同朋友聚聚,见陆靖瑶面露诧异,笑着道:“总是待在府里,我也闷的慌。”
吴王谋反那一次陆靖岚与陆靖瑶在外面经历了那一场劫难,便不常出府了。
两人说着要出去玩,正巧皇后娘娘摆赏花宴,邀请京中夫人小姐,宫中娘娘不能随意出宫,便是皇后娘娘也一样,深宫寂寞,不能时常出宫便让夫人小姐进宫热闹热闹,顺带彰显一下威严,赏花宴不过是个由头,宁国公府自然受到了皇后娘娘的邀请,特地点了名,叫清河郡主把府中小姐带进宫,这个小姐指的自然是陆靖瑶。
陆靖烟不乐意往宫里去,清河郡主便只带了陆靖瑶和陆靖岚入宫。
到了皇后宫中,皇后正拉着身侧周雪蓉的手说话,清河郡主带着陆靖瑶陆靖岚跪下行礼。
“清河来了,快快免礼。”
她又往陆靖瑶和陆靖岚看了看:“阿瑶也好一阵子不往宫里来了,旁边的是……。”
清河郡主还未回话,周雪蓉便道:“姑母,她是宁国公府三房嫡女。”
周围命妇都知道这是皇后侄女,很受皇后宠爱。
清河郡主笑了笑,说:“靖岚给皇后娘娘行礼。”
陆靖岚又跪了下去:“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娘娘道:“快起来吧,真是个漂亮伶俐的姑娘,瞧着性子也是个稳重的,倒不像你那三弟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