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东再次不语,只是唇角依旧保持着一抹浅笑,端看不出喜怒,众修揣测不出这位大能此刻心绪,只能提心吊胆候在一旁。
良久,久到日暮西山,紫东似才从自己思绪中回神,环顾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的众修一圈,忽然璀璨一笑:“看我这习惯,一想事情易忘了时间,叨扰诸位这么久,我心中亦有些过意不去,手上正好有几件用不上的宝物,便赠与诸位算是谢礼吧。”
这是什么情况?一干人均瞪大眼。万川灵君与刘倩芸更是说不出的惊诧:他们设计欲杀其爱徒,他不但不追究反而要赠予他们宝物?!
还没等他们想明白,便觉眼前一花,数件珍宝凭空出现在眼前。
只要有些眼色的都能看出这些宝物的不凡,合道期大能收藏的宝物哪一件不是珍稀品,而紫东拿出来的这几件宝物更是珍品中的珍品,随便一件都能够成为一个中型门派或家族的镇店至宝,莫要说还虚期修士,就连合道期修士见到恐怕都会眼馋。这样的宝物真的会赠与他们么?
顿时,众修眼中均浮现出一抹贪婪之色。
……
在地俊星主岛摘星阁正殿内,白玉子正在与万甲等人商讨为魔灵大战贮备法器之事,忽然间,他只觉额角突突直跳,心神一阵不宁,连忙摆手示停。
下方万甲见罢不由关心道:“星主可是身体不适?”
白玉子闭上眼,定了定神道:“身体倒无碍,只是忽然间有种不好的预感,额角直跳。”
星主的直觉素来很准,万甲刚欲开口,便见一名弟子疾速步入正殿,匆匆行了一礼,便语调急促道:“星区大人,不好了,方才梅山浮岛那边急报!说是白玉别苑烧起来了!”
“什么?!”
白玉子猛的从座上立起,俊容一沉,命令道:“来人,准备开启传空阵!”
所谓传空阵乃是一种可以跨浮岛定点传送的阵法,不过只能在星区范围内浮岛间传送,且传送的目的地是定死的,每次传送都需消耗巨额极品元晶,属于极其奢侈的传送阵法,饶是星主坐拥一整个星区亦不敢多用,只有在万分情急情况下方才启动。
连接白玉别苑的传空阵目的地是在别苑西苑,一阵白光闪过,白玉子身形便出现在西苑内,刚一现形,便见四处浓烟滚滚,好些珍贵灵草灵花都在烈火中付之一炬,看着委实让人心疼。
白玉子强压住心中怒火将神识放出,却发现别苑之中布置了大大小小繁复的禁制与阵法,只能探到万事厅内独坐了一人,其余一概不知。很显然是有人上门找麻烦来了,而且此人修为还不低,胆敢找一星区星主麻烦者,除非是合道期大能,否则谁也没这个胆。东极合道期大能绝不超出十人,白玉子自认从未得罪过其中任何一位,难道是别苑中人得罪了这位前辈,所以才迁怒于别苑?
他越想越没有头绪,强行破掉几处禁制后,便直奔万事堂,待厅堂大门敞开,看到正座上之人,他皱了皱眉,更确定自己并不认识此人。
虽然对方可能放火烧了自己别苑,但碍于修为,他不得不客气道:“这位前辈,小辈乃地俊星区星主白玉子,自认与前辈无怨无仇,前辈缘何要上门找小辈麻烦?”
这正座之上的人正是紫东,他也不答话,先饶有兴趣将白玉子上下打量了一遍,方面露惋惜之色道:“白玉子么?莫徵堇那不受宠的夫郎?啧,啧,明明一表人才,却偏生对那风流女倾心,白白给她糟践了不算,最后还落得个被远逐的下场,真是可惜了。”
被人当面揭了痛处让白玉子当场一窒,脸色微白,紧了紧手关节,压下心中起伏,面无表情道:“前辈,这世间情爱一事只有当事之人最是清楚,与旁人毫无瓜葛,是否可惜小辈自己心中有数。我白玉子自认行事磊落,虽不是忠孝大义的楷模,却也不曾做过违背天理之事,若有无意冒犯之处还请前辈指出,就算烧了小辈宅邸也要有个名目得让小辈死个明白不是?”
语毕,却见紫东一副吃惊的模样,瞪着眼道:“谁烧你宅邸了?”
白玉子不由脸色发黑道:“事到如今前辈还要戏耍小辈?既然这火不是前辈所为,还请前辈告知为何前辈会在此,这火又是谁放的!”
“我来这里是为了打探我家徒儿的下落,至于放火之人……”说到此,紫东顿了顿,一脸无辜道:“你得问问这苑子里的人了。为答谢他们方才告知我徒儿下落,我准备了几份谢礼,只是谢礼似乎有些不够,为公平起见,我只得将谢礼藏在这别苑之中,看他们谁先找到便归谁。谁想他们竟找得如此激烈,连宅子都烧了起来。我看这火势似乎越烧越大,你还是先赶紧灭火吧,不然再过不久这地恐怕就会烧没了。”
他说这火是自己人放的?!白玉子一时也能懵了,脸色阴晴不定,片刻后像是想到了什么,脸阴沉得几乎要滴水,“敢问前辈名号。”
紫东就似早知晓他会这般问,大方报上了名号:“在下紫东道人。”
白玉子只觉脑袋嗡嗡作响,是烦恼无比,可面对这个名字他却毫无办法,第一次他放低身为星主的姿态,恳请道:“还请前辈高抬贵手放过我白玉别苑!”
紫东眨了眨眼,不解:“我有做什么么?”
白玉子心中苦笑,您没做什么这里都鸡飞狗跳了,若真要做什么这地俊星恐怕也得毁了,“若苑中有谁得罪了前辈,还请前辈看在小辈的面子上莫要计较。前辈有什么要求只要小辈能够做到定会满足。”
奈何紫东根本就不买账,依旧一副听不懂的模样道:“我不过是想酬谢你们,怎么到头来却是被嫌弃了,这实在是太让我伤心了。”
看着对方嘴角弯下,白玉子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就在不知这位大能将如何刁难自己时,一道清亮的声音在二人身后响起,
“嫌他的面子不够,那我的面子又如何?”
第90章 莫羽韵
紫东看向来人,唇角再度勾起,“既然界主大人亲临,何须我卖面子,这宅院亦算是你的,还有你家夫郎……”说着他瞥了眼已然痴了的白玉子,淡笑道:“界主大人要好好开导一番才是。”
白玉子一言不发,对紫东的话语更是惘若未闻,他的目光全都集中在忽然出现的这名女子身上。目若星辰身若竹秋水为神玉为骨,那么多年过去了,她依旧美得惊天动地,如同初见时般,只一瞥便让他再也挪不开眼。他曾无数次幻想两人相见时的情景,并希望有朝一日她会念及起旧情,来看自己,到时自己定不会再如此自负妄想要独霸她的人与心,只要求她能够让自己跟在身旁,哪怕只是众多夫郎中的一人,自己也认了!可如今在这样的情形下再见,竟一时也不知要从何说起,只觉无尽的苦涩在嘴里渐渐蔓延开来。
相比他的黯然惆怅,那名女子则坦然从容多了,她身着一件富贵牡丹绛红色金边罗裙,缓步向前,步步生姿,富贵牡丹在身上非但不显俗气,更映衬得容颜娇美无比,一双秋水翦瞳,似溢满莹莹水光,明亮透彻,令天地都为之失色,玉颜光润,纤腰盈盈不堪一握,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误入凡尘的神女,让人难联想到这样一名绝代娇美的女子竟是东极手握重权,叱咤风云,站在权利最顶端的人物!
但见她波光潋滟,对着白玉子微微一笑,目中温和似有脉脉情义,“阿玉,许久未见,过得可好?”
纵使深知她看似情深,实则最是无情,白玉子依旧沉沦在这声久违的昵称中,满怀期翼的喃喃道:“妻主……,妻主可是来看璩玉的。”
莫徵堇用手拂好他耳畔旁凌乱的发丝,就像一名贤惠的妻子在替丈夫整理仪容,脸上温润的触感让白玉子是怀念不已,只听她轻语道:“阿玉,你先下去,此处交与我处理,事毕我再去寻你。”
“妻主……”白玉子见其让自己离开,张口还欲再说些什么,在触及她那双温和明亮却不容违抗的双眸时,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
亦在这时,他方才发觉,妻主并非一人前来,她身后还有一男一女,女的容貌亦是非凡,与妻主有几分相似。而那名男子则恍若神祗,刚毅俊朗的五官如若刀削,气势强大更甚自己一筹。此子他在以前就认识,乃是妻主的师兄,二人青梅竹马,从小一同修炼,可谓患难与共,妻主众多夫郎中亦只有其被允时时刻刻跟在妻主身边不离,想不到这么多年过去还是如此……
想着,白玉子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最后看了眼心中思念的妻主,黯然退下。
待其离去后,莫徵堇又让那一男一女到殿外守着,顿时,屋内便只剩下紫东与莫徵堇二人。
紫东坐在座上,一副无赖模样斜眼睨着莫徵堇道:“想不到这么久没见,界主大人身旁还是如此多桃花,亦还是这般口蜜无情,让我猜猜,待会你我谈完后,你定不会再去寻你那痴情的阿玉,而是掉头便走。”
只见莫徵堇笑容灿若夏花,甚为轻描淡写道:“我那是为他好,不希望其执念太深,将来对修道不利。至于紫东道友说我无情,其实道友才更无情,明知我一片心意,却总是视而不见,今次若非有人将阿玉这的情况上报,我又正好有空,还不知何时能够遇上呢,今次总算是宽慰我一片相思。”
见她模样认真,双瞳潋滟,似有清波滚动,紫东大笑,方道:“我怎么记得界主大人素来只好美人,从什么时候开始改换胃口,喜欢我这种返璞归真的了?”
“是我修者要变容貌还不容易,”莫徵堇三两步来到紫东身旁,毫不避讳与其共坐一椅,顿时,两人长袖交叠,眼鼻间不过半寸,“我相信只要你紫东愿意,这天下无一男子能及你,关键的还是内里……”
面对这样世间独一无二的娇容,紫东又是一阵长笑,虽不曾与其拉开距离,但凤眸中已泛有零星冷意,“界主还是说正事吧,这套你且留着用在你那些夫郎身上,在我这处却是起不了什么作用。”
见其态度冷淡,莫徵堇不曾有一丝恼怒,反而笑得更明媚,站起拉开了二人距离后,摇了摇头道:“你还真是无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