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俩人都不曾说话。
自上次一役已有近十万年,最后一面时是兵戎相见,如今毫无预期碰上,心里自是有说不出的复杂。
回想起那日她横空出世，以天劫破开魔阵,高调出现在众修眼前,张凡心中便有种说不出的晦涩。说实话，自己与这位曾经的师姐无仇无怨，就算当初觉得她知晓自己的秘密有所威胁,心中也是战胜她的意念要强过杀人灭口的想法。更不用说如今近十万年过去，他心境早与当初大有不同，他自信能有实力守住自己所拥有的这一切，自然也不惧有人窥视。但为何看到这位曾经的师姐，他仍旧会有种晦涩难明的感觉，仿佛心头有根刺芒，硬格得难受。
而相较张凡复杂的心情，萧瑶想得则简单多了，她早就猜到这位“万人迷”同道飞升后必会混得不错，除了乍一见的讶异后，便再无他想，毕竟经过近十万年一些小恩小怨的早该随风飘散，再记在心里那是得有多累，多小心眼啊。
于是，她率先打破沉默笑着招呼道:“张道友，别来无恙。”如今他们已不再是同门师兄弟了。
“萧道友。”张凡颔首，面无表情，目光审视。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无论自己是弱还是强，她的目光至始至终都不曾变过，也不多做停留。一副温和谦虚的模样，云淡风轻，不曾上心。
这样的萧瑶不知为何，他不喜，非常的不喜。
于此同时，萧瑶同样在打量张凡，这么多年过去了这男人的面部表情还是那么缺乏，但眉宇间早已褪去曾经的青涩与隐忍，周身傲气萦绕。天之骄子自然有资本骄傲也应该有自己的傲骨，但自张凡的傲睥睨众生，他眼里没有别人。
萧瑶一直都觉得这家伙非常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最好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随着他，这一点从他以前的行事便可看出，让人说不准这是自信还是自卑。并且还异常敏感，总觉得旁人会不怀好意要加害于他。
再看他除了气质之外的改变，最显眼的莫过于腰间系着的紫牌。尤记得张凡的资质并不怎么好，一直以来似乎都是靠丹药来突破，度量不大。但如今他能成为紫牌修士，想来是获得了大机缘，将资质彻底改变，可谓脱胎换骨，无怪越发龙马精神了。
就在二人相对无言时，忽然一道嫩绿的身影从旁出现，十分亲昵自然的挽住了张凡胳膊，声音娇糯道:“师兄怎么站在门口不进去，可让我好找。”
望着忽然出现的娇嫩少女，萧瑶心中忍不住又加上一句:这位“万人迷”女人缘还是和以前一样啊，就连品味都不曾改变，还是喜欢这种天真烂漫的可爱女子。
少女这时亦察觉到萧瑶的存在，好奇的看着她，问道:“师兄这位姐姐是谁？我怎么从不曾见过？”
“萧瑶，萧道友。乃是我在下界时的同门。”张凡简单的替她介绍道。
少女听罢，笑眼弯弯，不用张凡引荐，便自己开口道:“这么说萧姐姐亦是仙羽门的弟子，大家都是一家人。我叫顾芊芊，是师兄的未婚妻，当今仙羽门掌门丹霞道人是我爹爹，以后萧姐姐有什么事，可以直接来找我。”
未婚妻？
萧瑶眉毛微挑，看来这顾芊芊似乎并不如看上去那么天真烂漫啊，三言两语便点明自己身份，又宣告了自己对这男人的所有权。只是她记得张凡在泰极界时不是有过一位未婚妻么，看来那位未婚妻似乎并未飞升啊！
不过这是张凡的私事，与自己无关，她也没想过挑拨离间，只是客气应承道:“多谢顾道友好意。既然俩位是约好的，在下先失陪了。”
顾芊芊看见萧瑶容貌并不出众而自家师兄眼中也未有任何留恋与痴迷，遂放下心来。
只是张凡凝视着萧瑶的背影，手心微微握紧。忽然觉得或许自己将她视为对手的理由亦不过是因为在初入门派那段最屈辱的时光以及风光无限的现在，对方都不曾给予过真正的关注。在她面前自己仿佛还是曾经那个被人欺负的小小外门弟子，没有任何改变。或许这是自己尊严所不能允许的！想要战胜她！让她臣服！当初此种感觉已随着她的消失而消散，如今她再度回归，自己心中曾经的战意又再燃起。
无论多少万年过去，他们都会是一生的对手！
此刻萧瑶已经踏入了大殿，对张凡内心的转变浑然未觉。不过若是让她知晓张凡所想，自己已经成为他的自认为的劲敌，怕是要苦得肠子都要青了，可要如何与自我感觉甚好的问题青年说明白？丫的！她真对他真的没有任何偏见！就算被击败又能如何？她还是她，不会向任何人臣服与求饶，更不会因为被“万人迷”击败就会欣赏“万人迷”啊！
飞鸿大殿内，聚集了不少修士。由于一月前两界对战，仙灵界虽然小胜，但亦有伤亡，故而之后三月所有仙灵修士都将在飞鸿宫据点调整修养。
飞鸿大殿乃是平日炼神期修士常聚之处，萧瑶一进殿内便发现了不少熟面孔。
而见到她进来，大殿瞬间无声，几乎所有的修士皆停止了交谈，纷纷将目光投向她，一息后这才恢复正常。
毕竟炼神中期便引来天劫，可是前所未闻，众修自然好奇。
萧瑶并不理会这些目光，而是径直走向东边一处角落。那呆在角落里，红发红眉的那位不正是凤翔么？
她不免有些无语道:“凤翔道友，你怎么也来了。”
“嘿嘿，”凤翔小眼笑成了条缝，“看你说的，不是早说过了，你去哪我便去哪么？”
这时，那些认出她的熟人亦上前与她招呼。
萧瑶一一应过后，便看到方忆瑶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唤她道:“萧道友，许久未见，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262章 灵魔战（三十七）
既然能在此看到张凡,那么再看到方忆瑶，萧瑶也并不会有太多惊讶。
时光荏苒,方忆瑶依旧一身白衣，气质清冷犹如白莲,灼灼其华,光是站在那便轻而易举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唯一不同的是，她看向自己的目光多了一抹令人看不懂的晦涩,尽管她掩饰得极好。但无论如何，对这位同门的天之娇女,萧瑶还是极有好感的,不光因为她是师兄门下唯一的弟子，其本身亦是位值得结交的朋友。
俩人一同来到飞鸿殿外一座让人休憩的亭间，方忆瑶看着萧瑶目光刹那恍惚，但很快她便调整过来，轻浅一笑道:“萧道友，抱歉，如此突然将你唤出了。只是家师有话托我转告道友，不方便道与旁人听。”
方堰？萧瑶想起那些泛黄的记忆，这位师兄终于记起她了么？
“师兄有何事要相告。”
“师父他说当日是他对不起你，当初你被众人逼离仙羽门他并非故意不施予援手，只是因为修炼特殊功法而记忆混乱，如今他已经记起所有，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补偿道友。”
方忆瑶像是十分艰难的说完这一段，旋即抬眼目光有些复杂的看向萧瑶。
萧瑶眨了眨眼，这……不太像是方堰会说得话吧？
她那方师兄人本就清冷，年幼时话便不多，一心追求大道，是典型的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闷人。加上方堰能够在短短十余万年内便修成正果，势必所有时间都用在修炼之上，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相信性格亦不会大变。又怎会对自己说起如此感性的话语。
想着，她又看了看方忆瑶，见她虽然神色淡然，但右手却不自觉的轻握起，顿时了然。
“多谢方道友转告。”萧瑶微笑道:“其实我从未怪过师兄，师兄的情况后来我亦有所了解。只能说世事难料。不过亦是有了当初一番劫难才成就了今日的我，所以我一点也不后悔，也不曾埋怨过任何人。过去的便是过去了，人还须得向前看，珍惜眼前，谋划未来不是？”
“珍惜眼前，谋划未来……”方忆瑶喃喃着这两句，忽的面色一红，像是想到了什么，有些不敢抬眼去看萧瑶。
没错，萧瑶这话其实便是说与她听的，知晓她对方堰用情至深，但耿耿于怀昨日却并非什么好事。
正如萧瑶自己，过了十余万年后，再回首方堰那句:你若真有决心与毅力，那便追上来吧，不过我永远都不会停留在原地等你。只不过觉得年少青葱，一切都如此懵懂而美好。但她再也不会去追逐任何人的脚步。身后那一步一个脚印都是自己认真走下，没有复制亦没有重复。
有些心结是需要特定的人方才能解开，方忆瑶并不是个愚笨的，她清冷却也心思通透，只是有时为情所困而被迷住了双眼，反复咀嚼萧瑶的话后，这会她再抬眼时，已经恢复了平素的清冷，她目光再度恢复明亮，浅浅一笑，刹那芳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