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次露出这恨不得吃人的表情,琴姬不用想就知道琴悦又来打秋风了。
她站在荷花池栏杆前散漫地投喂鱼食:信放下罢,何必生这么大的气?
主子!像他们那样的人永远不知道满足!您就
花红不忍再言,眼圈泛红,竟是气得噙了泪。主子多少身家都填了那无底洞,还要往里填,没点像样的嫁妆怎么好嫁进世家高大门院?
我都不气,你气什么。好了。琴姬随手丢了剩下的鱼食,引得荷花池的鱼儿争先抢夺。
不管了。不给他们银子了,别哭了。
花红拿帕子抹泪:真的不给了?万一他们再来闹呢?
那就随他们闹。琴姬轻嗤:有恩人在,他们不敢闹。
太阳渐渐西沉,琴悦枯等在门外,等得肚子都饿了,还没等来一叠银票,他急得往里闯,被馆里的护卫拦下来。馆主坐镇流烟馆,又有盟主在此,哪容得了人撒野?
琴悦灰头土脸地被扔出门,啃了一嘴泥:呸!你们好大的胆子!我妹妹是流烟馆的琴师,家主是我未来妹婿,你们活腻了敢对我不敬?!
再次路过流烟馆,元夫人注意力很快被吸引。
元十七道:那人啊,就是琴师的兄长,论不要脸,他怎么着也得落个魁首。
琴师的兄长
妇人眼目锐利,瞧了两眼,沉声道:不像。
是不像,那位琴师比咱家最漂亮的九姐都好看,说她和这人是兄妹,打死我都不信。
元十六伸长了脖子看那边的闹剧,看见书生模样的人被打,她说者无心:琴家卖女儿卖得那么痛快,是不是亲生的还两说呢。
妇人的心弦彻底被挑弄起来,抬腿便走。
哎?娘,娘走那么快做甚?
元十七摸不着头脑。
元九娘和她并肩而行:阿娘又在想十四了。
十四姐说到这个骨血相连的嫡亲姐姐,元十七心中一痛。
元家向来是不过中秋的。因为阿娘说少了一人,少一人不算团圆。是以家人相聚的中秋节,是家里一年到头最冷清的日子。
阿娘想十四姐,阿爹也深深地思念十四,家里有人都希望少了的那人能早点被找回,元十七忍着酸涩眨眨眼:快跟上去罢,不然阿娘又伤心了。
姐妹四人追上前,岂料回到十七住的小院,妇人没回屋缓解伤痛,反而沉声问管家:老爷呢?
老爷出门未归。
元夫人神色顿冷:是了,我倒是忘了,回回我用到他的时候他都不在。
赶来的元家姐妹闻得这话,惊得变了脸。
娘
不用多说!
沉默了一路,元夫人此刻蓦地爆发出雷厉风行的一面:家中随行护卫呢?喊过来,我有事吩咐。
管家不敢怠慢。
一道道命令传达下去,元十七听傻了眼:九姐、十五姐、十六姐,娘这是
元九娘小声替诸位妹妹解惑:你们不觉得今日见过的那位琴师
她怎么?
她很像阿娘。
元九娘捏着帕子沉吟:眉眼、神韵,占了这两点谁还能说是巧合?须知道无论眉眼还是神韵,阿娘的形神都是千万里难寻其一。而琴师犹在其上。
元十七兴奋地压不住声,眉飞色舞:她就是我的十四姐姐么!怪不得!怪不得我一见她就觉得亲切,仿佛前世相识一般。
元夫人茫茫然朝她的嫡女投去一瞥:原来十七也觉得她与众不同么?
那会是她的十四吗?
她揉皱掌心的锦帕,紧张地不知该做点什么缓解。
再等等。
等护卫查出线索。
等贼人露出马脚。
她仰头望天,心里不停祈求:让我的十四回到她娘亲怀抱罢。
流烟馆。
元赐迈出馆门,心里的大石缓缓放下一半,有家主出手相助,总比他们元家掘地三尺要来得容易。
他离开后,昼景脚步轻快地回了白狸院。
舟舟!
回来了?琴姬迎上前引她座位坐下,昼景眼神胶着在她身上,笑:你怎么不问我去忙什么了?
嗯?那恩人忙什么去了?
有人求到我头上,求我替他找失踪了十八年的女儿。
失踪了十八年的女儿琴姬目色微凝:既是失踪了十八年,为何现在才开始找?莫说差十八年,差一天、一个时辰都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轨迹
舟舟?昼景握着她手:你怎么了?
我无事。
你这样子可不像无事。
琴姬坐到她腿上,脸埋在她怀里吸了一口香:我是觉得这世间的父母太不一样了。有的人为了自己孩子能舍生忘死十八年都不能忘怀,有的人巴不得榨干她最后一滴血,还好我有恩人。
那对母子又来找你了?
她反应如此快,琴姬摇摇头:恩人就不必管了,我自己可以处理好。
不要我管?
她嗔笑:只这一件事不要你管,其他的都给你管。
昼景响亮地亲她额头:暂且听你的,你管不好,就让我来管。
少女慵慵懒懒地依偎着心上人:恩人,你抱着我睡一会。我困了。
好。昼景问她:回房睡?
回房睡。
她阖上眼,劳心伤神了大半日,等昼景抱她上榻,人已经睡熟了。
轻手轻脚替她解了外衣,不敢多看,相拥而眠。
一觉睡了小半个时辰,琴姬醒来就看见自己着了里衣窝在恩人怀里,外面天色昏暗,她不时偷亲恩人脸颊、耳垂、侧颈,把人亲醒了,朝她温软一笑。
昼景被这一笑迷了眼,翻身压她在身.下:我的舟舟
琴姬扬起好看的颈线,在她覆上来前先一步献上自己的唇,不等恩人拿出她的看家本事,她不客气地咬在心上人舌尖。
不闹了好不好?求饶我这次?
她意识再清醒不过,昼景不好再继续下去,人躺在她身侧,忍了会,她语气幽幽:为何这么喜欢咬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