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尽头,居然是一片铁蒺藜林!
这种环境令温迪想起了梅子林里的镜湖,都是无边无际不可突破的地图。
可为什么阿黄能过去呢?
温迪心中一动,难道,阿黄是从铁蒺藜林对面来的?不然,她无法解释阿黄为什么能够在这么危险的铁蒺藜林中轻松穿梭,就像是普通人走路吃饭一样自然简单。是啊,草原尽头,除了铁蒺藜林还有什么呢?阿黄总该有个来处,也许来处就在这片铁蒺藜林的对面。她需要去拜访一下阿黄的家狗吗?它还有亲属吗?
温迪胡思乱想半天,只觉得阿黄马上要离自己而去,然后她冷静下来,想到,且不管阿黄有没有亲属,她要是再不叫住阿黄,它就会穿过去了,然后,她就不可能把它找回来了!她今天就要回家,如果她走了,阿黄知道怎样从这里返回山洞吗?它是会认为她等不到就回家了,还是会认为她把它抛弃了呢?
虽然从事实来说,现在是阿黄正在抛弃温迪,但人不能跟狗讲道理。
“阿黄!”温迪用更大的声音朝着矮林中穿梭的影子喊道,“你回来吧!我带你回家!”
“汪?”
阿黄听不懂她后面说的那些话,但它听得懂她在叫它。
教了这么久,它已经知道“阿黄”是自己的名字,最起码知道叫阿黄就是叫自己。
听到温迪叫它,它再次停下,疑惑地看着她。
温迪继续挥舞着双手吸引它的注意力:“喂!阿黄!我们要回去了!”
“汪汪汪!”
“阿黄!”
“汪汪汪!”
“阿黄!”
“汪汪汪!”阿黄觉得这么对着喊挺好玩,喊得特别开心。
温迪倒是喊得喉咙都哑了且发现这并无意义,她叹了口气,作势转身:“我要走啰!”
她回过头,确定阿黄看着自己:“我走啰,阿黄!”
她迈步一步,两步,三步,没有再回头,缓慢而坚定地朝着大雾里走。
要是阿黄不跟上来,她也没有办法了。
温迪抱着貌似大方的态度,在即将走入大雾前郁闷地停下。这小混蛋也太心狠了吧,她都走了它也不追过来?她怎么一点声音都听不见?温迪忍不住回头看,可是茫茫密密的铁蒺藜林里,她哪还看得到阿黄在哪里?按照她的性格,她又不好意思回到铁蒺藜林前搜查,她丢不起那人。
不跟来就不跟来,随便你!
温迪猛然一跨步,突然觉得脚下好像挂了什么东西。
“汪!”阿黄气呼呼地跳起来叫。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刚才好像是它咬住了自己的裤脚,没成想她猛然跨步,害它摔了一跤。
温迪弯腰把生气的阿黄抱起来,摸摸:“真对不起……你现在走路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啊?”
“汪!”
“好啦,不要生气,等下我把剩下的所有肉都喂你吃怎样?”
“汪!”
“回去以后再给你炖汤好不好?”
“汪汪汪!”
“算了忘记你听不懂,行,反正等我做好吃的你就知道我的歉意有多诚心了。”
温迪抱着阿黄迈入大雾,通过后,就回到了小麦田。
黑毛刚来,见她从雾中走出,问她怎么回事。
她隐去阿黄差点跑路的事,说:“刚才阿黄乱跑我去追,没事,雾后面就是草原边境了。”
“是吗?草原边境是什么?”
“一片铁蒺藜林,过不去。”温迪抓着剩下的肉塞给阿黄,催促黑毛把小麦装进旱船。
旱船里还有个一人座,温迪索性就抱着阿黄和小麦坐在一起。
天边,一轮红日渐渐下沉。
“马上就要天黑啦。”温迪感慨道。
冬天的天黑得很早,比温迪预想的更早。
当两人到家时,天上已经升起月亮,冷风像针一样顺着所有缝隙扎进她们四肢百骸。
黑毛走得发热倒还好,温迪从旱船里出来时已经哆哆嗦嗦站不稳了。
难得这次阿黄没从她怀里往外跳,死死缩在她怀里不肯出去。
“点点点点点点点火。”温迪冲进山洞,觉得自己当场瞎了。
山洞里真黑,里面没有光,外面没有光,她只能摸索着找到火灶,用打火石点燃火堆。她离开前在火堆里留下了木头和枯草,旁边放着打火石,现在全都派上了用场。一点燃火,阿黄立马从她怀里钻出来,整条狗扑在堆火灶的石头上,一副要与火焰同归于尽的架势。
“黄哥,你冷静。”温迪拨开它,给火堆里加木头,改大火。
随着火势变得迅猛,阿黄不用它赶也知道要保持安全距离了。
而且现在火堆边的温度也升高了,离远一点也不会冷。
温迪煮了一碗蘑菇汤,又烤了一只竹鼠,刮下一盘肉片,剩下的全部送给阿黄啃。她和黑毛围着火灶,吃着肉片蘸辣椒酱,喝着蘑菇汤,渐渐回暖。吃完,黑毛又困又累,先去睡觉了,温迪还有点事,没去睡。她从火灶里铲起几块燃烧的木炭,端着它们走出山洞,送到火窑里,然后在火窑里堆起木头,再回山洞给火灶里添木头。
又坐了一会儿,山洞里终于热了起来,温迪把黑毛赶到狗屋,自己上炕睡觉。
好温暖!
隔着苇席,不断有热气从火炕蒸腾上来,但那并不是滚烫得令人无法接受的那种温度,而是略微灼热,极度的温暖,温迪甚至不需要再睡在睡袋里,只需要盖上一件貂皮上衣就能睡,睡到深夜时,甚至热得又脱了件衣服。
温迪翻了个身,把半张脸埋进羊皮枕头里,满足地喟叹:
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