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君末桀骜不驯,说话时眼神微眯,明明是在笑,却让人觉得寒意阵阵。
楚云戈诧异的看他一眼,扭头盯着侍卫长,见他恐惧到面色惨白的地步,恍然大悟,配合道:左右是颗弃子,杀了也无妨。
那我亲自动手。梁君末笑着拧过鹰琥手里的刀,拿到侍卫长脖子上比划,似乎在思考从哪里下刀更好。锋利的刀口薄而冷,没有划破皮肤也让侍卫长觉得刺痛。
楚云戈眼角一阵抽搐,他知道梁君末不善武艺,但也没想过他连刀都不会拿。看他拿着刀在侍卫长脖子上比划,那个样子不像砍头,而是瞎胡闹。
不过梁君末越是随意,越是压迫侍卫长绷紧的神经。最终他理智崩溃,跪着挪到楚云戈面前,哭诉道:二公子我还不想死,我有用,我知道张达很多秘密。
楚云戈低头,眼神像羽毛一般从侍卫长的脸上划过,轻飘飘的毫不在意。他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仿佛在思考利用价值。梁君末还在身后叫嚣着杀人,刀锋砍下侍卫长的发髻,头发凌乱的散下来,惹得侍卫长一阵怪叫。
背叛过一次的人不值得信任,更何况他背叛过多次。林墨冷冷的开口,看人的眼神没有温度。面对曾经背叛过自己的朋友,他的心静如死水,面上平静,底下暗潮涌动。
不,不是这样的。二公子,我也是迫不得已。侍卫长痛哭流涕,慌忙道:是张达派我刺杀梁王爷,我可以作证,只要二公子不杀我。而且我和张达约好事成之后去见他,如果我没有去,那他就知道事情败露。你们打草惊蛇,张达一定会怀疑。
你说的对。楚云戈终于开口,但不是侍卫长想要的答案:不过张达只是想要你这张脸,谁顶着这张脸去都可以,因为这张脸最后的作用就是指控四皇子买凶。将死之人,话多可不行!
侍卫长瘫坐在地,楚云戈迈开步子到梁君末身边,从他手上接过刀,就在侍卫长以为楚云戈要杀他时,楚云戈把刀丢给鹰琥,让他把所有人押下去严加看管。
梁君末打着哈欠,懒洋洋的躺在椅子上,林墨看他一眼,让他困了就早点去休息。
慢着,我有事要和你说。
梁君末还没来得及迈出脚,楚云戈就拉椅子坐下,和他面对面。梁君末瞬间精神起来,正襟危坐。
哥想和我聊什么?
关于季习和你的事。
楚云戈神色认真,梁君末心里一紧,这还是楚家有人第一次那么正经严肃的说要和他聊楚云闲的事。林墨瞅着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同寻常,起身离开,祝他们聊的愉快。
林墨一走,梁君末更紧张,担心接下来会接受暴风雨一般的问题。
楚云戈泰然自若,给自己倒杯茶,顺手也给梁君末倒一杯。梁君末端起茶喝了两口,才想起来自己太紧张忘记道谢,又连忙说声谢谢。楚云戈眉头一挑,心里泛起嘀咕,他有那么可怕?
你和季习清淡的茶香滑过舌尖,留下悠长的味道让人留恋。楚云戈心情不错,刚开口说了半句话,梁君末就连忙放下茶杯看着他,态度端正的过头,反而像犯错的小孩子。楚云戈被他弄的有点不好意思,轻咳一声才道:你们谁上谁下?
梁君末一愣,啊了一声,傻傻的看着楚云戈。心里咆哮道:夭寿啊,这种问题我怎么回答?
第九十三章 :
梁君末在床上翻滚一|夜, 不出意外的失眠。早上顶着乱糟糟的头发和两个黑眼圈爬起来给林墨开门,扒着门框颓废到让人怀疑他遭受到巨大的打击,身心受创。
林墨绕着他转两圈, 端详片刻,摸着下巴道:难道二弟说的太过分,导致你整个人都崩溃了吗?
梁君末摇头,楚云戈就问了一个问题, 可这个问题足够让梁君末无法回答。他当时脑子里想的都是关于感情和平时生活的事, 没想到楚云戈话题跳的又快又偏。他没有转过弯来, 大脑一片空白。这种关起门来的事,他要如何若无其事的告诉他哥!
楚云戈许是也意识到自己问的太直白,没有强迫梁君末回答, 而是说起楚云闲的脾气。梁君末了解的那个小时候的楚云闲已经消失无踪,现在这个脾气不好。不过楚云闲从戚国回来后, 楚云戈敏锐的发现他身上又有儿时的影子。
那种变化并不明显, 毕竟是大人, 懂的分寸和收敛情绪。只是偶尔楚云闲会一本正经的使坏, 看着别人吃瘪而露出笑意。那种漫不经心的随意, 撒娇似的淘气,都让人想起楚云征在世的时候。
话题回归正常,梁君末才接的上话。面对楚云戈,他没有隐瞒当初答应楚云征的事,也保证会让楚云闲做无忧无虑的自己。这样的保证误打误撞抵消楚云戈心里的担忧,身为兄长,他理应关心楚云闲的感情生活。
可是这样特殊的感情在南国少见,他也一窍不通,不知道该怎么关心才好。和楚云闲聊觉得怪怪的, 和梁君末说也好不到那里去,但比起面对楚云闲那张冷淡的脸,话多的梁君末要更好交流一些。
楚云闲对感情的事情不热衷,楚云戈也曾担心过他不能处理好和梁君末之间的关系。好在梁君末足够谦让和包容,让楚云闲逐渐敞开心扉。
楚云戈和梁君末聊到半夜,见他实在撑不住才松口让他回去休息。梁君末的脑子一片浆糊,虽然和楚云戈说了很多,但回忆起来就像蒙着一层雾,不真切。他唯一的记忆还是在第一个问题上,搅得他心烦意乱,甚至是愧疚。
楚云闲嫁给他,意味着屈人之下,有过一次肌肤之亲,之后的事情顺理成章,梁君末从来没有觉得不对。楚云戈的问题在他心里敲了一棍,他心里多出不一样的情绪。楚家对这事也像他这般没有丝毫的感觉吗?恐怕不尽然!
林墨来找梁君末是有事告诉他,昨夜楚云戈已经离开沁园,现在只需要面对林墨,让梁君末好受很多。侍卫长和张达约好的时间就是这两天,为了不让张达知道侍卫长已经被抓,楚云戈易容成他的样子宫里宫外奔波。好歹是曾经共事多年的朋友,楚云戈对侍卫长还算了解,不会出现差错。
梁君末收起自己那些没用的心思,问林墨所为何事。
云闲在回来的路上,估计今天晚上就能到。明日需要你进宫鸣冤,你可想清楚了?林墨不会深究别人的隐私,见梁君末没有谈这件事情的意思,自然的转移话题谈起正事。
他们成败在此一举,需要一个人进宫面圣,呈上证据。虽然朝中可用的势力有,但是都不够分量。毕竟这是翻旧案,牵连到太子,那些人也不敢贸然卷入。
梁君末点头,表示自己没问题。他不用说出全部的事,只要逼迫皇上重新调查楚云闲当初被人拦截军报一事,自然有人牵扯后面的一连串。南帝这些年余威不减,正面扛也需要胆识和魄力。
见梁君末满口答应,林墨笑了笑。明日他们都会到场,又将面对那些老熟人,不知道他们的脸上还会不会有当初那般张狂的笑。
楚云闲不出林墨所料,黄昏时分就回到沁园。这次他不是一个人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男人。这人面黄肌瘦,眼神闪烁,身形佝偻。他跟在楚云闲身后,神情紧张,东张西望。一有风吹草动,就如同惊弓之鸟,寒蝉若惊。
楚云闲没有从正门入,而是从偏门进去。来开门的人是梁君末,楚云闲顶着一张其貌不扬的脸,漂亮的眼睛在梁君末的脸上滑过,让梁君末把那句何人咽回去。笑意爬上眉梢,梁君末欲上前拥抱楚云闲,余光扫到他身后的人,伸出去的手自然的拐个弯落到楚云闲的肩膀上。
楚云闲进门,身后的人看着梁君末迟疑一瞬,见楚云闲对他点头,他才放心的走进来。梁君末好奇的看着他,摸着下巴思考这个人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