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好。”卫清歌摇头一叹,“陈猫猫做的都是自己想做的事,我也是……好多人也是。”
她看向陈重远,抿着嘴笑了一下:“我从前问家主,什么是人人一等,家主说,就是人能做自己想做之事,不被强迫,不被买卖,不愚昧,心有所向,便能往之。”
陈重远静静听着,卫清歌的声音就在他耳边。
“家主说这话的时候是去年的大会,民事十二部管事,定远十二部主将,各州刺史……当时有人问,那元帅为什么还要打仗,还要杀人?”
长刀划破寒雨,鲜血喷涌在黑色的马和挥刀人的脸上。
那人的目光比刀还锋利。
“破营!”
随着先锋如一把钢刀刺入南吴的营中,剩下的数千人从山上奔驰而下冲向敌阵。
“家主说,继续打下去是为了天下人皆能如她所说的那样,如果这个世间没有强迫买卖与愚昧,自然没有战争。”
雨水没有浇灭火焰,南吴的将军终于披甲上马带着人向着穿着黑甲的骑兵们冲来。
狭路相逢,手持长刀的人反手握刀向着那将军的头上划了过去。
刀尖在褐色的甲片上划出了火星。
将军的枪也刺了过来,握刀之人松手,刀刃反转,回刀将那将军的手臂砍了下来。
涌着血的断臂落在了雨地。
卫清歌学着自己家主的样子叹气:“天下本该没人愿意打仗,可是吴、楚、蜀还有梁,喝着别人血的人正用军队来维护他们的强迫、买卖和愚昧,他们的贪婪无可休止,只有战胜他们,歼灭他们,才能保证北疆人所想的事所走的路不会被扼杀。”
南吴不在乎那些与黑甲军混战在一起的兵卒,搭起了箭阵。
箭矢如雨一般射来。
黑甲军们以手上臂甲遮脸继续冲刺。
带着黑甲军一路冲锋的人手臂上并无臂甲,刀上挑着一个南吴兵士的尸体,向着箭阵毫不犹豫地冲了过去。
“杀!上!还不将他们拦下!”
声嘶力竭的叫喊声响彻在从前的营地如今的战场。
手持长刀的黑甲骑士看向了那喊话之人。
她的刀也指了过去。
喊话之人隔着雨幕,恍惚见那人正在笑。
“死在战场上的人,无论是我们还是敌人,所有人的后代都不必再受苦再牺牲,就是我们打下去的意义。”卫清歌双手一拍,得意于自己将家主说的话都背了下来。
南吴大军后军还剩一万五千余人,在这一日,被五千定远铁骑纵穿而过,杀伤数千人之外又夺旗断路,被困在复州腹地。
换言之,他们被五千人包围了。
雨水沿着长刀流到地上就成了红的。
持刀的卫蔷看着被捆在马下的南吴后军主将杨守,笑着问道:
“你们军中可有不留行的探子?”
第221章 米糖 “哎呀,这是大梁的男人都死绝了……
杨守是南吴江州王杨宪的同母弟,杨宪以庶子之身得了王爵,江州上下得用者不到半数,自然要扶植自己的亲信,杨守是他同母亲弟,此次北伐安复两州杨宪将被两王造反一事牵累的南吴名将齐节从死牢中捞出,任为后军校尉,不过是想他辅佐杨守。
杨守颤抖着跪在地上,一双眼小心看着那把不知道喝了多少血的长刀:
“不、不留行都在元帅帐中。”
女子点了点头,令人记下来。
过了片刻,杨守小心问道:
“行、行事总该有个名、号,这位将军……”
齐节上身被缚站在一侧,冷笑道:
“定远军女将我等见过一个小卫将军,可没这位将军的风采,我观您带兵老辣,好使奇招,只怕是小卫将军的上风,人称蓝眼狼王的承影将军吧?”
坐在马上的女人轻轻一笑:“蓝眼狼王总该有双蓝眼,听闻齐家世代镇守淮水,与大梁几位名将都打得难舍难分,没想到竟然就是这等没眼之人。”
说完,她抬手将头上铁盔解下:
“听闻贵国大军叩境,我这好战之人自然要来凑个热闹,也难为你们杨家派了那许多不留行的鸟北上,到现在竟连我什么模样都不知。”
旁边定远军年轻的兵士偷笑起来,刀枪收起,这些在战场上冷酷无情的甲衣骑士们都有年轻的面庞。
跪都跪不住了,杨守瘫在地上死死地看着马上的女子:
“你、你是梁国的定远公?不、不过十几日,你怎会带兵到此?!”
单骑独行了数日的卫蔷笑着道:“你们南吴的国主也好,各地王爷也好,都爱惜自己的命,所到之处前呼后拥,没有几千护卫是不肯动的,我不一样,一个人南下,也能用的了复州的兵。”
杨守只算粗通军事,掌兵多年的齐节却深知其中门道,惊诧地瞪大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