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夫人念经礼佛这么多年,一定极稳重。”她这般评点。
卫薇差点笑出声:“抄经就稳重,那老僧岂不是可以做国相?”
阮细娘笑:“我哪有娘娘聪明,抄经这事我可做不来,能做得都比我强些,又抄了这许多年,定是比我强百倍的。”
“竟然有几分道理。”卫薇翻了下一页。
“叶拂儿,钱家的叶三夫人,我见过,一看就灵慧,听说学过武,行动极爽利。”
“嗯,她的族妹现在是封疆大吏,族姐是几州学政,想来她也差不多。”
听卫薇这么说,阮细娘连连点头:
“我还真见过一位拿剑的叶娘子,当初救我们一家的除了元帅还有她,竟然是叶三夫人的族妹?”
卫薇笑她:“你竟然还能记住?”
阮细娘只嘿嘿笑。
下一页,还姓叶,叶若儿、叶锦儿、叶罗儿……一翻十几页竟然都是姓叶。
“叶家既然出人才,我自然一个都不会放过。”
卫薇得意洋洋,阿蔷不过得了几个叶氏女,剩下的就全归她了。
阮细娘觉得娘娘真是太厉害了。
一个个看过去终于看到一个不姓叶的,阮细娘仔细一看,只见上面写的名字“解新罗”,再看后面写的是叶家养女。
法号守灯。
“还是个尼姑。”
“据说出家一年就能辩经了,六根清净,正好为政。”
将叶家上下女子一网打尽,卫薇真心觉得一个都不能放过。
阮细娘点头:“娘娘怎会寻出这么多人才,换了是我,我实在一个想不到。”
卫薇只笑不语。
阮细娘满心崇拜地又翻过一页,只见上面的名字崔扶桑,北疆大学政崔瑶的堂妹。
道号还素子。
“先把这些网罗来紫微宫,剩下的再考。”看完了整本名册,卫薇坐回宝座上,“你若认识可用的,也一并告诉我。”
阮细娘笑:“是,娘娘。”
卫薇点点头,脸上的笑意淡去了。
她又成了圣后。
……
二月开大会,过完了年就要准备起来,白山都护府距离晋州颇远,好在可以坐火车倒成了方便的,白山都护长孙琴憋着劲儿想让其他人都看看白山的好东西,白山的豆,白山的山珍,白山的各色干肉与皮毛。
白山虽然土极好,开地却实在艰难,想纯靠种粮养活自己在几年内还是痴心妄想,正好有铁路,长孙琴常常亲自带着人长途跋涉到幽州,让幽州港来往的商船里装上白山的皮货山珍。
换来的粮食运到白山,就能养活白山十三军和他们来随军的家人。
同光九年的扩军也充实了白山的垦荒军,从前在白山垦荒的大半都是俘虏,扩军之后垦荒军有了白山军的旗号,军饷也是仅次于白山十三军足有六万多人,加上他们的家人有十万之数。
单论人数已经与繁衍生息多年的幽州相当。
这么多人在,活儿干的多,事也多。
郑兰娘将这一年来白山都护府辖地的大事一一抄录下来,抄完,她叹了口气。
“毋虚”……当年她来白山之前,元帅写了两个字给她。
那时她已经是北疆财部的算官长,是北疆财部里年纪最小的司官,自以为已经明白了如何做实事,来了白山才知道想要将事做好有多难,事做不完,人的心力却有限,有时无力求实,便成了虚。
虚事多则颓,实事多则兴,为了做不虚之事,有时就是要将自己逼到绝境之中。
有人敲门,郑兰娘将文书收好,开门就看见了自己的阿娘。
“兰娘,元帅让我闲散了数月,我也该去元帅处谋个职了。”
头上只梳了简髻的柳妤笑着对自己女儿说。
她自称自己是闲散了数月,实则自从到了白山就没停过,白山诸事冗杂,光是理账一事就能将几个算官耗在里面。
柳妤精于算学并非虚言,她将白山所有收支之事看了一遍,用了半月重新理了账册,让理账一事容易了一半。
一番劳碌,曾经丰腴白皙的柳大夫人变得黑了些瘦了些,却仍是神采奕奕。
“好!”郑兰娘笑着说道,“我在白山必小心谨慎,阿娘不必担心。”
她身为白山都护府长史,都护不在之时她要代行其责,轻易是不会离开,想要送阿娘走,也只能送到车站。
柳妤笑着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脸庞。
“既然选定了前路,就往前走,贪嗔痴念,钱财美色,皆是浮云,只有大道是真,知你辛苦,阿娘心疼你,阿娘也为你高兴。阿娘蹉跎了半生才知晓的道理,你这般年纪便已知晓,有志亦有力,阿娘以此为傲。”
郑兰娘眨了眨眼睛才让自己没哭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