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低头,阿茵少女绝美的面庞上露出了一个复杂的笑。
“阿蔷,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因为知道路的尽头有何物而选了一条路去走,可刚走了几步,你突然想到路尽头的也许并非你想要的,你会如何?”
阿蔷毫不犹豫:“停下啊。”
阿茵忍不住笑了:“阿蔷果然是阿蔷。”
阿蔷看着阿茵的笑,心中暗暗记下,夜里又去问了旁人。
“崔三郎有什么不好?崔姨的亲外甥,父母都是通达之人,他自己也诗书俱通,跟阿茵也说得上话来……”
“哈哈哈哈哈哈……”
说话的人停住了,说话的人生气了。
“臭阿蔷,你来问我我才说的,你还笑我!”
“哈哈哈。”挤在自己小妹床上的阿蔷还是在笑,“看你一本正经说阿茵的婚事,哈哈哈哈,我们小兔子俨然长大了呢。”
气得阿薇对她一阵小兔乱拳。
阿蔷连忙摁住她:“我不闹你了,我错了!”
“哼。”阿薇鼓着脸白了自己的这个阿姊一眼,想起阿茵最近的消沉,她又泄了气:
“阿娘也问我是不是阿茵有了什么不顺之事,我又哪里知道?我与她这长安第一才女又说不上话来。这亲事总是不错的,今年乐游原上我还特意去看了那崔三郎一眼,生得很好,举止斯文,阿茵之前说不愿高嫁,只想平平淡淡过活,他也挺平和的模样。”
看着阿薇满脸的操心,阿蔷搂住了她的肩膀。
“好了,你也别操心了,我明日去会会那崔三郎。”
“唉。”还不到十三岁的阿薇唉声叹气,一回神,发现已经躺在了阿蔷怀里。
她又生气了:“你问完了就赶紧走,干嘛还赖在我这?”
“我是怕我家小兔子太操心呀,好心劝劝你。”阿蔷一脸的委屈。
阿薇又“哼”了一声:“你少来烦我才对。”
说话声越来越小。
打了个哈欠,她还是跟自己的阿姊一起睡了。
阿蔷笑了笑,抽了发绳往火烛上一甩,灯就熄了。
卫蔷说要去会会崔三郎,第二日跟难得也从北疆回来的父兄一起呆了半日,用历练多年的林氏剑法打完了兄长打阿父,然后跟大嫂息蕊大战三百回合,终于神清气爽地出门去了,带着她的蓝眼小燕歌,还有她同样做男装打扮的嫂子。
留下定远公卫泫和定远公世子二人面面相觑。
“阿铮,我觉得阿蕊说不定要被阿蔷拐跑了。”
“阿父,挑拨我们兄妹之事您稍后再做,不疼吗?”
父子俩同时松了口气,然后一起龇牙咧嘴,全是疼的。
“下次阿蔷回来千万别跟她比武了!”
“阿父你要不要上点药膏?”
战功赫赫、声震北疆、天下武将之首的大梁定远公卫泫点头点的像是小鸡啄米。
“阿蔷再回来,我们就说卫家枪是刚猛路子,不合再与她对打。”
廊下传来一阵笑声,是定远公夫人姜新雪带着两个女儿不知道看了多久的“父慈女孝”、“兄友妹恭”、“姑嫂相亲”。
“你们俩可是忘了?阿蔷是学你们卫家枪学无可学,才去学旁人的,不比你二人更懂卫家枪是何路子?倒不如爽快认输,也省了这一顿。”
说罢,她对着一旁的青衣女子行了一礼。
“多谢林大家对阿蔷悉心教诲。”
“姜夫人客气。”
林凝光连忙还礼。
姜新雪又看向自己的夫和子:“我看你们倒也不必用药,少些虚妄脸皮也省得糟蹋了能止痛消淤的好药材。”
说罢,她亲亲热热拉着林凝光去喝茶,看够了热闹的两个女儿也跟在后面,她们着实想听听阿蔷在外面都是如何度日的。
只留卫泫父子二人互相搀扶着去上药了。
卫二回了长安的消息早已传遍,乐游原上貌胜潘安的少年郎刚一现身,立时有人迎上来打招呼。
“卫二,息……息大哥!”
卫蔷一看见迎上来的矫健少年,突然觉得似乎想起什么,却抓不着头绪。
“薛大傻,你还好吧?”
薛惊河眨眨眼,猛地后退一步:“卫二,你是想让我哪儿不好?”
倒也没这个意思。
卫蔷只是隐约觉得这薛大傻是喜欢阿茵的,阿茵订婚,他想来不会好受,不过这种事错过就是错过了,倒也无需明说。
与薛惊河在一起的都是武将之子,这些人也多与卫家交情颇深,纷纷来与卫二招呼。
保宁郡公世子陆蒙笑着说:“卫二你这一趟走得够久,可曾见到什么稀罕之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