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之前与我说的话,着实将我打击得不轻,我当时不知如何面对你,所以暂时离开你,这不代表我会放弃你。”宋阙咬了咬牙,按捺心中的不安,将所想的话都说出口:“或许你不知道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但我知道我对你的感觉。”
“我是喜欢你的,从很久以前就开始喜欢了。”宋阙扯了扯嘴角:“我当时不说,是因为我不能说,下凡改命,是苍穹给我的劫数。我知我何时应该离开,所以在离开之前,最好不要沾染凡世俗情,我以为我控制得住,可我高估了我自己。”
“有些事,我没告诉你,我怕说出来会伤害你,可不说又怕你永远都不明白我的心意。”宋阙道;“当年入世改九命,在见到你的第一眼开始,我就偷偷算了一卦,你是我改命中的一环,我原只想公事公办的。”
“你别说了……”言梳见他忽而提起当年之事,心里慌得厉害,酸楚涌上鼻尖,言梳的双眼立刻就红了起来。
她还记得自己从谭青凤那里得知真相的不敢相信与痛苦,旧的伤疤不去揭开,言梳能暂且不痛,可若宋阙非要撕开痂口,内里没好的肉一定是鲜血淋漓的。
“我起初没有拒绝你的热情,是因为想要你向往成仙,这是我原先的打算。”宋阙看出了言梳的脸色瞬间难看,但他依旧要说。
下一次再提,也不知能不能再鼓起勇气。
宋阙是神仙,可他也会害怕,他的举棋不定,他的慌张无措,他的无可奈何,都与言梳有关。
他沉下声音,直面自己过去的卑劣,唯有将真心剖开给言梳看,或许才能叫她相信自己的感情。
如此,也算破釜沉舟。
“我后来没有拒绝你的亲近,是因为我无法拒绝,我心中亦有向往,只是碍于身份不能言明。”宋阙道:“我成过一次仙,知晓人一旦成仙,就要舍去凡间情爱,而你终将会走向成仙之路,总有一天会忘了对我的感情。”
言梳捂住双耳,不敢再听下去,可她的双手其实并未用力,宋阙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晰地落入她的耳中。
言梳只是做出拒绝,可不是真的不愿去听他的解释。
只是宋阙的解释,她早已知道了。
她知道成仙会忘记凡间的一切感情,她也知道宋阙将她当成历劫中的一环,她明白她所有对宋阙的热情,都是他将自己推向成仙之路的必要情感。
他不敢应答,实则也是不想,怕收了言梳的感情,有朝一日还不上。
宋阙抓过言梳的手,他怕言梳胡思乱想,也知道自己过去对她伤害很深,他理解言梳的拒绝,只是不敢承认言梳曾经对他的感情一直都是恩情。
宋阙苦笑:“我当时心有忧患,我怕若我放纵自己,随谷欠望掠夺,假以时日会成为对你的伤害……”
话说到这一步,宋阙已经把自己的感情讲明,不管言梳信不信,他都会做给她看。
“你对我是恩情也好,是爱情也罢,都不能影响我对你的喜欢。”宋阙来前已经下定了决心,这话现在说来,倒也不那么难以启齿了。
“小梳,我喜欢你,我可每一日都说一遍给你听,直到你信我为止,直到你重新爱我为止。”宋阙说完,对上言梳愣怔的目光,终于露出一记微笑:“不,到任何时候,都不能为止。”
言梳一次听宋阙说了这么多话,实难消化他那一句比一句更令人震惊的剖白。
她眨了眨眼,在宋阙松开她的手后将双手乖巧地叠放在膝盖前,一双杏眸满是不可置信,亦有神游在外的呆滞。
言梳懵了。
宋阙说爱她,还要日后每一天都说给她听。
他是爱她吗?还是知晓她命不久矣,说些谎话哄她开心?
他过去……真的喜欢她吗?不是她一厢情愿的猜测,是真的喜欢过?直至现在,也依旧喜欢着?
言梳慢慢抬头再看对方一眼,她对上了宋阙的视线,只是他的目光过于灼热,言梳不得不将挪开双眼,便正好瞧见了宋阙通红的耳尖。
懈阳仙君面不改色,耳尖至耳垂却都红得仿佛滴血。
言梳就像是受了惊吓一样,顿时失语了。
宋阙侧过脸,干咳一声:“你慢慢吃,我说的话……你也慢慢想。”
人走之后,言梳眨了眨眼,仿若才回过神来,嘴里含着的海棠酥早就化了,淡淡的花香味却留在口舌间。
第92章 故友 宋阙送你的,也不要了?
言梳因为宋阙的一席话, 整夜没睡好,翻来覆去脑海里都是宋阙两幅完全不同的面孔,一是他傍晚端饭菜过来对她说的那样深情款款, 倾诉衷肠, 二是她记忆中的冷淡模样, 对她的所有告白都置若罔闻。
天明时分,言梳眼皮沉沉地耷拉着,却是一点困意也无。
她本就是习惯早起的人,在床上实在躺不住, 便洗漱好了下楼向小二点了些早饭来吃。
没碰见宋阙。
言梳吃得不多, 小二给她泡了杯花茶, 又上了一屉小笼汤包,饭菜才上桌,后厨便有吵闹的声音传来。
言梳一口茶还未吞下, 便见一只鸡扑腾着从后厨跳到了客栈大堂内,她愣愣地盯着那只飞到脚边的鸡, 又见一伙夫头顶鸡毛跑过来对她讪讪笑着。
他抓住了鸡, 一步跨回去意图压低声音却还是很大声地骂了句:“野婆娘凶得很!”
此时时间尚早, 客栈大堂内还没有旁人,小二尴尬地站在一旁,手里端着倒好的醋碟。
言梳眨了眨眼还没回过神来,小二道:“那个,客官没被吓到吧?我们这儿也不是经常如此。”
他说得言不由衷,显然后厨那两人经常吵闹了。
伙夫抓完了鸡, 整理好自己又回到了大堂内,他是被账房先生提着要给言梳致歉的,便走到言梳跟前, 离了几步路远道:“对不住了,客官。”
前几日言梳都躺着,客栈里的人以为她病的不轻,难得今日人能下床吃点儿东西,若是被方才那一遭吓到哪儿他们可赔偿不起。
言梳摇头表示无碍,小二放下醋碟跟着伙夫离开,问了句:“你真的去喝花酒啦?”
伙夫摇头:“哪儿啊!我就是尿急从花楼后头走了一趟去小解,谁知道正巧被她撞上了,说什么也听不进。”
小二嚯了声,伙夫笑了笑,无所谓地耸肩。